神枪仍是神枪，但已不再是唯一。
而他自己——也不再需要祂作为唯一的投影依附点。
这就是所谓的自由。
但那不是他自己争取来的。
“如果我说不呢？”市丸银抬头，语气依旧淡然，嘴角勉强挤出一抹冷笑。
空气一瞬凝结，蓝染惣右介的声音低沉且缓慢，如同一声无法抗拒的宣判：
“不管发生什么事，银要记得——”
“你是我的。”
市丸银感受到神枪的灵压声也随之沉寂。
他想反驳，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在利用我的灵压结构，改变神枪和我的依赖关系。”
他喃喃自语。
蓝染惣右介温柔点头：“只是轻轻一碰。”
“哈…蓝染队长总是这样……嘴上说得温柔，实际上从不给人做选择。”
市丸银的声音没有责备，只有长年累积的疲惫。
“我的决定，就是你最好的指标。”
“银只要乖乖留在我眼里就够了。”
“我不是你的。”
“但你回来了。”
“那是你开了门。”
“但银没有拒绝。”蓝染惣右介轻声说，”你只是站着，看我走过来。”
*
蓝染惣右介突然不语，盯着他良久，像是终于理解什么，轻声问：
“……银还在闹别扭吗？”
所以才这么「暴躁」，让他有点不习惯啊…
“为了那个女人。”
市丸银神色未变，却有种寒意从心底攀升，令周遭空气不自觉冷了几分。
他语气依旧轻快，未见波动，却刻意浮出一丝轻佻：
“哎呀～蓝染队长，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没有笑容。
蓝染惣右介像是没有察觉，语气极轻，像听见自己也不太确定的声音：
“我其实……不太明白你为什么生气，银。”
“我没有对她做什么，不是吗？”
这回，市丸银真的笑了——冷笑。短促，几乎只是一瞬嘴角的抽动。
“队长觉得呢？”
语气低沉，像从胸腔挤出一把刃锋，毫不掩饰地割破那份虚假的无辜。
蓝染惣右介没有立刻回答。
他微微偏头，仿佛细细拆解市丸银的情绪：
“是因为我让她对你产生误会？”
“还是因为我在你濒死时，想对她动手？”
语气柔和得近乎礼貌，步步试探：
“抑或是——崩玉早已吞下她一部分的灵魂碎片？”
市丸银身体微微一震，几乎不可察。
崩玉之光从蓝染胸口扩散，仿佛将那些无法回头的残响，一一揭开。
“我没办法分离那些东西，银。”蓝染惣右介语调温和，却如最后一锤重击：
“崩玉早已吞噬太多灵魂，那些碎片混杂交融，无从剥离。”
“就算我愿意还，也找不回来了。”
“我不是不愿意还你，只是……已经还不了了。”
市丸银无言以对，连平常轻佻的「哎呀」「啊啦」也没了。
那一刻，他感受到的不是悲伤，亦非愤怒……
而是一种深沉的疲惫。
就像终于认清了某个无法改变的事实，胸口堵着那口气，久久吐不出。
—一旦吐出，那些话，怕就再也说不出口了。
蓝染惣右介凝视他，没有逼问，也没有多言。
这，才是真正的「不习惯」。
**
市丸银再次开口，语气恢复轻飘，却不带笑意：
“队长还真贴心啊……但我不需要了呐。”
“所以银现在愤怒，但又无处可去。”
“银，你的仇……已经没有目标了。”
沉默比语言更锐利。
市丸银的目光落在蓝染胸口缓缓闪烁的崩玉上。
“蓝染队长觉得这样说，我就会放下？”
“你是个聪明的孩子，银。”
蓝染惣右介用最柔和却冰冷的语气宣告：
“我不打算让你再死一次。”
那种错误，不能有第二次。
“啊啦……这话，真不让人安心。”
市丸银这次笑了出来，是真的笑。
“别担心。”蓝染惣右介近乎呢喃，
“这一次只要你好好「活下去」就行。”
“银，该回来了。”
*
空间破裂。
市丸银挥手一指，仿佛刺破虚幻的薄膜。
灵压瞬间错位，他猛然后撤，迅速脱离蓝染惣右介的视线。
但在离开瞬间，蓝染惣右介的指尖划过刚崩开的空间边缘，
那一丝灵压余震，静静刻入市丸银的灵魂结构。
不是攻击，也不是诅咒，
而是——私密的注记。
**
市丸银后知后觉的感到恶心。
不是生理上的恶心，而是灵魂被触及后的深层不适。
这种改变，如曾经坚实的绳索被抽成虚无的波纹，看似自由摆动，实则隐隐束缚于无形节点。
他像被迫将牢靠的链条换成脆弱的风筝线，表面漂浮飘扬，实则随时可能被看不见的手拉扯、操控。
同时，他也是第一次在死后真切感受到自己被现实碰触。
市丸银苦笑着，声音带着几分自嘲：
“啊啦～跟蓝染队长说话，果然是场精神大战呐……”
那久违的无力感再次涌上心头。
死在蓝染刀下时没感觉到，发现自己未完全消失时也没有，甚至被零番队封印时，也没有。
现在才真的感觉到——
这份疲惫。
“乱菊啊…”他轻声呼唤，像是在抓住唯一的慰藉。
或许，有些东西，是时候放下了。
第10章 尘封的预言
《无间》
蓝染惣右介的意识从无形深渊中苏醒。
回到了那座冰冷的石椅上。
不是身体，而是意志的复归，像一缕幽光，缓缓渗入周遭静滞的空气。
他睁开眼，黑暗无声，那目光却仿佛深邃得足以蚕食时间。
那是对市丸银的回味。
一丝欣喜，自他心底溢出。
但那欣喜，并非寻常意义上的欢愉。
那是一种病态的柔情，像无声落雪中缓缓张开的铁刺，细腻而锋利。
那是掌控的欲望、渴求的痕迹——一种几近执迷的瘾。
“还是一如既往……有趣的孩子啊。”
市丸银的残影，静静停留在他记忆的边界。
在崩玉与灵子断层破碎处，那些「污染过」的灵魂粒子依旧残留着细微波动。
那痕迹并不属于蓝染，却也不是系统遗留。
它属于市丸银——他唯一的例外。
他无法直接触及银的真实形体，神枪已远离，哪怕先前的共鸣已经能让他定位，但仍不够！
那唯一可用的锚点已消失。
但只要能定位，一切都能解决。
市丸银曾「被崩玉碰触」，甚至与其共振过。那一瞬所遗下的波动，如电流般残存在银体内，盘绕在灵魂最深层。
蓝染惣右介依靠这些共鸣的回音，成功将自己的意志投影于市丸银的视界边缘。
不是身体前往，不是空间穿越。
而是——「引渡」。
他将自己的一部分「看见」送了过去，
让市丸银的视界中，出现了他。
那并非真正的显现。
但却足以留下影响——刻痕，干涉，与……印记。
可惜最后那孩子还是注意到了——「可视」才是关键。
所以最后才会刻意躲开他的视线啊。
“银果然很聪明呢。”
蓝染惣右介心知，这是一次性的实验。
虚影干涉会让断层对银的束缚减弱，而神枪与银的连结也因此松动。
他计算精确，不能更用力一步。
那会让市丸银碎裂，或者——让灵王注意到这边。
这风险，让他心底升起一缕寒意。
那不是来自惧怕，而是……不甘。
“我的银，为什么……会被那东西碰过？”
那念头像针刺般浮现，令他眉头轻蹙。
市丸银，不只是灵魂碎片。
也不只是系统所遗。
他的灵魂过于完整，甚至不属于这个阶层。
他拥有某种更高维的视角，那不是因为他与崩玉共鸣而「开始看见」，
而是因为他——从一开始就能看见。
“所以才会被灵王选中？不……被「带回来」才对吧。”
蓝染惣右介的声音低如喃语，但语调却异常清晰。
推论逐渐成形。
他开始理解，市丸银并非观测系统的延伸产物，而是——观测系统建立时，就已存在的基底。
不，是更早之前。
甚至……与灵王同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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