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的夜风仍然有些微凉,把斐莉达的头发和她衣领上的飘带一起向后吹去,沾染在她身上的那一丝厨房的烟火气味也被风吹散,不见踪迹。
蝙蝠侠看了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沉默地拉起了披风,把她裹进了披风里。
于是斐莉达也就抱着膝盖安静地靠在他身边,和他一起沉默地看着灯火渐熄的城市。
季节交替之际,夜晚正在一天天变短。但此刻,哥谭是属于静夜的。披风斗士的蝠翼之下也有着人类的体温,斐莉达在那件格外宽大的披风之下眯起眼睛,有些烦累一整夜之后的昏昏欲睡。在她的意识真要轻飘飘地飞离大脑的时候,她靠着的那个肩膀上方传来低沉的一句:“你喝酒了。”
“嗯?”斐莉达眨了眨眼,才反应到声音的来源,“怎么看出来的,大侦探?”
“你喝过酒之后脸上会多些血色,体温也会稍微高一些。”蝙蝠侠说,“你还去过医院。是因为那个东区出身的男孩?”
斐莉达轻笑一声,把蝙蝠侠的披风又往肩膀上紧了紧,才慢慢开口说道:“他的母亲,毒瘾并发症带来的晚期肺水肿,还有植物神经紊乱。他的父亲,曾经是祖科手下的打手,在上次的混战中死了。”
她不用解释更多了,蝙蝠侠明白她的未尽之语。他并不为她讲述的事实感到意外,只是问道:“你是怎么遇到他的?”
“他偷了我车上的轮胎。”斐莉达忍不住微笑,“迪克追上他了。”
“阿尔弗雷德说你今晚带迪克去参观夜间植物研究所。据我所知,它好像不在东区。”蝙蝠侠说。
“我知道你想谴责我带未成年人去酒吧。”斐莉达的眼睛弯了起来,“那间酒吧其实是赛琳娜开的,她收留了一些以前无处可去的娼女。她们有的人落下了残疾,没法自己去上夜校或者找工作。所以赛琳娜雇佣了她们,在酒吧里当服务人员,有些晚上不轮班的夜校教师会在酒吧里教她们识字。”
“容我揣测,那酒吧里应该还有相当数量的打手。”蝙蝠侠说。
斐莉达笑了:“其实不那么需要……那些成体系的帮派不会触犯冰山俱乐部的霉头。而那些不成体系的小偷、混混和抢劫犯……来酒吧光顾的酒客们自己会保护它。哪怕是在犯罪巷,人们也会想有个能安静地喝上一扎便宜啤酒的地方。”
“那很好。”蝙蝠侠低声说道,“你一直以来都做得很好……斐莉达。你做到了我做不到的事。”
“我没有。”斐莉达歪过头看着他,一侧脸颊柔软地贴着他的披风内衬,“……我只是在做你会做而暂时没去做的事。”
她凝视着哥谭的黑暗骑士掩藏在那副尖耳头盔下的脸。披风斗士总是能猜到她没有说尽的后半句,但他在这一刻并没能从她倦然半阖的眼中读出她没说出口的秘密。
她做的不是他做不到的事。她做的是他曾做过的事。
在过往的数百上千次循环中,蝙蝠侠永远是如此穷思竭虑地想要拯救他的城市。斐莉达无论在世界的哪个角落,都能听说那座黑暗又繁华的城市的消息。
他资助警备,赞助选举,改良市政,支持慈善,他投资改造阿卡姆疯人院,组建了两个团队不分昼夜地保护和巡逻哥谭市,流尽身上最后一滴血,只为让这座城市走向光明。
他实际上接近成功了很多次。但哥谭市永不改变,就像一出永远无法得到真正结局的循环电影。黒幚自相残杀而终,疯子和狂人走上舞台;旧的反派被打倒,新的反派接着出现;蝙蝠侠死去、复生、又死去,这座城市被摧毁、重建、又毁灭。
甚至在蝙蝠侠最接近成功的那几次里,疯子们被牢牢关押,宵小们被一网打尽,改革初见成效,一切都显露出曙光时,各式各样足以毁灭世界甚至整个宇宙的神灵级的力量就突然降临,于是蝙蝠侠又不得不为了世界疲于奔命,抛下他的哥谭,为全人类的命运而战斗。等战士精疲力竭地回到他的蝙蝠洞里时,面对的又是同一座噩梦中屹立不动的黑暗城市。
“蝙蝠侠。”斐莉达凝视着他,轻声说道,“你今晚遇到什么事了吗?”
“我做了个噩梦。”蝙蝠侠说。
“啊。”斐莉达在披风下方伸出手,安慰孩子一样地抚了抚他的胸口,“你想告诉我吗?”
我梦到你的愿望是毁灭世界。
“我梦到了你。”他说,“但那个我不认识你。”
我梦到我不得不去抛弃我的道德准则和一切责任,为了世界的命运而试图杀了你。
“我梦到了一把名叫艾布雷赫的剑。”蝙蝠侠继续说。
我梦到我失败了,我动摇了,我只是想再一次相信人性,或者我只是想再一次相信那个我想象出来的原本的你。
是我放任你带了末日。
“还有火。”他说,“那个梦里到处都是火和光。”
哥谭突然静默了下来,连风声似乎都短暂地消失了。黑夜总能让黑暗变得更深,斐莉达的脸被一袭黑色披风围在中间,脸色不像她大病初愈时一样苍白,而是泛着代表健康的血色。
此时,听到了蝙蝠侠那充满毫无逻辑的跳跃叙述,她也只是缓慢地眨了眨眼睛。
“真是个噩梦。”斐莉达说,“你会害怕梦里的东西吗,蝙蝠侠?”
蝙蝠侠沉默了几秒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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