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就到这样的距离为止了。
朝衣不记得一路上和多少人挥过手问过好，可是当她越走越偏僻的时候，她发现所能握住的只有脖子上挂的项链。
过去哥哥给她买的塑料玩具，也是她异能力的载体。
她把项链捧在手心里，仔细地打量。时间在上面留下了许多痕迹，绳子是新换的，所以光洁如新。
但是对于朝衣而言……
“啊——”朝衣越想越纠结，实在受不了就用手抱住头，“啪”地一声，跪倒在河边的倒下去。
她整个人都像被卸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脊背慢慢变弯，然后整个人都滑了下去。她滚到河边，柔软的白发上沾了草叶和泥土——
皮肤已经很坚硬了，连刀都刮不破当然不会在这里受伤。
河流从她耳边流过，她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天。
有几朵云在飘。
突然有一个人影飘了过来。
朝衣伸出双手，虚虚地握住，却并不敢握实。
在她掌中的蓝染——只有手掌这么大，这个是能握住的吗？朝衣并不清楚。
“我想家了。蓝染先生。”她说完，眼泪就从眼睛里留下来，顺着脸颊落在泥土里。
蓝染看着她，神情有些柔软。
然而在光与影的变化间，朝衣也不知道这片刻的柔软可以相信多少——
正如他冷酷的、不加掩饰的话语所说的那样。
“人本来就是孤独的。”
朝衣想说她不想听这些大道理。可是她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了。
在青草与蓝天之间的她和蓝染，像是两个隔着河的人。彼此连倒影都失却——孤独吗？如果一开始就这样，那么也没什么好伤感的吧？
“如果实在不舍，也并不是没有将他留在身边的办法不是吗？”蓝染的声音如同蛊惑一般，一点点地敲击着朝衣的心。
朝衣一点点地了解蓝染，可是连她也不知道，对方是在何时将她看穿的。或许是第一眼，或许是第二眼。
在他接受了契约的那个时候——
朝衣想起来了，最开始遇见蓝染的那个晚上。
她以最开始的面貌站在他面前。
那是一个，有着花与水的地方。或许是岛或许是湖。远处传来歌声，朝衣穿着被装点得精致无比的衣服，坐在水边，等到他从身后过来。
他也穿着和服，棕色的头发有些凌乱，大概正是少年的年纪。
“原来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啊。”朝衣有些茫然地看着天空，然后翻了个身，有些逃避似地笑起来，“不过仅凭这些蓝染先生才不会理我呢。”
“尸魂界也好……现世也好，还有虚圈，蓝染先生居然被这三个地方的人同时排斥了。”
蓝染没有一点伤心失落，或者说，他有些乐在其中地问：“怎么，要怜悯我吗？”
“那我还不如可怜自己。”朝衣挠了挠头，“我的这个异能力是在那个时候发动的吗？”
蓝染颔首：“作为最初的启动资金，帮了不少忙呢。”
“……”朝衣微微诧异，然后鼓起了脸，“并不是很相信。如果很好用的话，为什么不一直用下去？”
蓝染沉默了很久，久到朝衣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以为你已经去世了。”
朝衣睁大了眼睛。
这样的说法实在……不那么蓝染。
“所以不愿意用死人的东西？”朝衣一下子支愣起来，从草地上爬起，精神奕奕地看着他，“是这样吗是这样吗？”
蓝染很直白地告诉她：“仅仅是因为力量太弱。”
“诶——”朝衣来劲了，她新奇地盯着蓝染，就像是第一次认识他一样，“蓝染先生蓝染先生——”
她高兴地向棕发的使魔伸出手，却被他躲开。
“还有我以前的事情，能不能……和我讲讲？”
蓝染垂眸，有些意外地看着她。
“即使现在也信任我说的话吗？”
“只是因为没有别人知道了。”
“还有很多人。”
“但是他们知道的都不是和蓝染先生相遇的那个我。”
蓝染终于低头，他的叹息里似乎也带着笑意。
随着朝衣回想起一部分记忆，她的异能力也有所增强。也正因此——
他的身体恢复了原本的大小。
朝衣感到自己的力量被分出大部分转了过去。
但很快，蓝染就握住了朝衣的手。另一种力量，从交握的手指处传了回来。
蓝染比朝衣要高，交握时难免对视。
那种被俯视的感觉本该如影随形。朝衣被他看着，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没有来地感到慌乱。
她想要抽出手。
蓝染没有阻止，只是说：“这样你会更舒服一点。”
朝衣听了，手抽得更快了。
力量让人上/瘾。被无力感席卷的朝衣，甚至看一眼河水都会觉得不舒服。有些发晕。她差点没栽下去，因此很没有骨气地决定投降。
害，蓝、蓝染先生摸一下又没事。
因此，蓝染就看到低着头的白发少女，伸出了软乎乎的手。
“碰一下吧，蓝染先生。”她有些羞耻，却又恃宠而骄，耳朵红了一片。
“就，啥——舒服一点？”
他拒绝了她伸过来的手，一下一下地，为她梳理滚到脏乱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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