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哭了。”五条悟用拇指擦过她的脸，擦过一片湿润。
“……对不起，我哭了。”百穗也看向他的拇指指腹。
五条悟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憋得慌。
爱哭鬼。
可怜的爱哭鬼。
可爱的爱哭鬼。
他的爱哭鬼。
他一把把百穗拉起来，也不指望百穗还能自己走路，直接就把她抱起来。
“哇啊！干什么！”百穗惊讶地抱住他，眼泪再次飙了出来。
“你这么害怕，还是快点回去睡觉吧，我会帮你处理好的。”
“不！我不！我不是害怕！我只是……”
“只是什么？”
百穗不想说自己是因为愧疚，脑子飞速运转。“只是因为悟不愿意告诉我，让我觉得我没有被信任，所以很难过。”
五条悟愣住了。“所以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大概……是口癖？”百穗努力挤出一个笑。
五条悟像一只生气的猫一样不满地哈气：“——哈？哪有人会把‘对不起’当口癖的？”
百穗挠挠脸，脸上的笑有些心虚。“所以……悟还是告诉我吧？”
“……”五条悟皱起眉头。
百穗从他的怀里跳下来，又拉着他坐下，支好脑袋，示意五条悟可以开始说了。
五条悟看着她的表情，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她。
“是这样啊。”百穗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加上甚尔告诉她的事，她虽然没有亲自经历过的记忆，也已经把之前的事了解得差不多了。
百穗心中有着许多的猜测，而且渐渐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想。
如果是她的话，她这么做的原因最可能是……
她咬住嘴唇，陷入自己的思考。
不会是因为……？
她转过头看向五条悟，正好撞上他漂亮的蓝眼睛。
她低下头。
如果猜想是真的，那过去的自己也太大胆了吧？！
“怎么？”五条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没事没事，也就是说，除了我继续以前的交易和让星浆体和她同化以外，就没有别的办法了？”百穗飞快地岔开话题。
“没有星浆体进行同化，天元就会进行进化，进化之后会失去意志，有可能会变成游戏大boss的存在吧。”五条悟说。
“那……有没有办法让她在进化后还能保存自己的意志呢？”百穗问道。
“所以才要将我的术式和灵魂分离。”天元笑着走出来。
百穗和五条悟同时警觉地后撤了三步。
“呃，你觉不觉得她比以前长得更丑了。”百穗伏到五条悟耳边说悄悄话。
“我也这么觉得。”五条悟点点头。
“什么意思？”百穗抬起头，对天元说。
天元并不在意她的冒犯，脸上笑容不变。“因为进化后会失去意志，所以你才和我做了交易，你帮我把灵魂和术式分离开，这样就既不会影响各大结界，也不再需要同化。”
百穗低下头沉思了一会儿。“交易……交换了什么？”
“在五条悟面前是说不出的。”天元指向五条悟。
什么叫在五条悟面前说不出？
百穗有些气恼。
无非是想要骗五条悟离开的把戏。
“那就没必要说了。反正你怎么样也不关我的事。”百穗拽着五条悟就要走。
“整个日本都会灭亡哦？就因为你的袖手旁观而灭亡。这也不关你的事？”天元的声音从身后幽幽地传来。
百穗顿住脚步，迟疑了一下，看向身边的五条悟。
“走吧，不关你的事。”五条悟反过来拉她的手，毫不犹豫地就要离开。
百穗没有被他拉动，低下头犹豫了一会儿，随后看向五条悟。
五条悟微微蹙起眉头。
不是吧？一句话就被说动了？在这种时候干嘛道德底线又变得那么高了？自私一些才好吧？
百穗别开眼睛，低头拉着五条悟回到天元面前。“就在他面前说，能说多少说多少。”
天元笑起来。“我们交换了某个你很想知道，而我恰好知道的秘密。”
“可是我早就忘光了，对你所谓的秘密毫无兴趣。”百穗歪歪头，不为所动。
“那我们可以换一个别的什么，只要我能给你的，我都给你。”
百穗思索起来。什么东西都可以的话……她该要些什么呢？
家财万贯？长生不老？长生不老好像做不到诶。那就……让她给自己捐个高官？或者直接霸占她的所有遗产？这么多年她应该能留下一些好东西吧？
“别听她的，她所让你做的分离灵魂和术式的行为是很危险的，你会死。”五条悟直接打断了她天马行空的思索。
百穗看了看五条悟，然后又看向天元。“我会死吗？”
“没人做过，所以也没人知道。”天元含糊地说。
“具体应该怎么操作？”
“整个过程并不复杂。首先用你自己的灵魂制造一个能够容纳我的术式的容器，然后将我的术式从灵魂中分离，放入容器中，使术式在脱离我的情况下继续运转，然后你再另外创造一副躯体，容纳我的灵魂。”
……这叫不复杂？
百穗翻了个白眼。“哪一步听起来都超复杂的吧？而且这种反人类的事情怎么可能做得到？”
“你的术式，你的灵魂，再加上鸣魄，就做得到。”
“哈。”百穗冷笑了一声。“我现在有些好奇了，当初我们到底交换了一个什么样的惊天秘密？”
“只要你履行约定我就告诉你。”天元笑着。
百穗默默地思考着她的提案的成功概率。
“别那么做。”五条悟拉住她，第一次有种心慌的感觉。
他不想她陷入危险之中。
“你不是想要离开这吗？不是想要去过普通的生活吗？等天一亮你就立刻离开这里，再也不许回来，这就是我想要你报答我的事，百穗。”五条悟的语气严肃而坚定，还带着自己都无法意识到的焦躁。
“那咒术界怎么办？”百穗看着他，表情困惑。
“反正咒术界对你来说无关紧要吧？”五条悟已经有些暴躁了。
明明自己亲口说过最讨厌这里，现在又为了什么而犹豫？
确实，天元需要同化不是百穗造成的。
天元因为没有办法同化而进化失败导致咒术界毁灭也不是百穗造成的。
反正就算咒术界真的毁灭了，她在意的五条悟、硝子、夏油杰也绝对有自保的能力。就算世界都毁灭了，他们也不会死去的。
按理说没关系的。
可是……
可是……
“我要培养出一群强大又聪慧的伙伴，和他们一起改变这个腐朽的世界。”
“我会给世界带来希望。”
五条悟的声音还回响在她耳边，是那么的清晰，甚至时时刻刻都在她的心中动摇着她，令她无法做出决定。
这个糟糕透顶的咒术界里有五条悟的理想。
如果咒术界毁灭了，五条悟该怎么办呢？
五条悟该有多难过呢？
她不想让五条悟经历那么痛苦的事。
“可是，咒术界对你来说不是很珍贵的东西吗，悟？”她看着他。
话一说出口，两个人都沉默了。
第89章 白色幻影
并没有给天元一个明确的答复，两个人沉默地向外走，然后又默默地分开，一个去执行任务，一个回宿舍洗漱了一下，又去了医务室。
百穗意识到了一件事，或者说两个人都意识到了。
五条悟在百穗心中的重量已经超过了百穗对这个糟糕的咒术界的厌恶。
其实，五条悟为这件事感到无比的喜悦，因为他已经等候她太久太久了，可是他又不想让她再因他而陷入痛苦中。
而百穗本人则更加的迷茫。毕竟这条突然出现的道路一下子打乱了她所有的规划。
五条悟在她的心里有那么那么那么重要吗？
五条悟值得自己放弃那个期盼已久的生活吗？
五条悟值得自己献出生命吗？
是的，他值得。
而且自己也事实上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在狡猾的天元面前，比起去追求她自己的乌托邦，她下意识地就去守护五条悟的世界，甚至在那一刻打算为此而献身。
这下百穗可以清晰地告诉自己答案了，而且这是个绝对正确的答案。
可是这个绝对正确的答案却令她叹了口气。
她已经对自己的未来有了预感。
她会为了五条悟而去拯救世界，然后不管成功与否，都将很快地走向死亡。
什么大学、工作、世界上的其他风景，都将离她远去。
她根本没有做好这个准备，只觉得自己站在万丈深渊之上，立马就要因为五条悟的诱惑而跳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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