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不应该那么在意一个手中夺走过许多生命的杀手的安危，可是一想到他的死，我就觉得有些可惜。
我的想法和九十九由基一样，世界上唯一一个完全无咒力的天与咒缚，多么具有研究价值，是多么珍贵的一把武器。
要是他活着的话，不管是策反他成为咒术师祓除咒灵拯救人类，还是被拿去做研究帮助真希这样的孩子，都会有很大的用处。
要是就这么死了，那就太暴殄天物了。
更何况，我相信五条悟，他不会真的死在那里。
可是想想就可惜，这三句的机会说什么不好，偏说了这种事。伏黑甚尔本来也不是会揍完人再在那里等对方恢复的笨蛋，那种事又没钱可赚。
这样比起来，我好像才是比较像笨蛋的那一个啊。
长叹一口气，我才开始慢吞吞地吃自己的那份盖饭。
从那天之后，到星浆体的任务落下来之前，我都再也没见过伏黑甚尔。
在五条悟和夏油杰就像漫画中一样产生关于“正论”的争论时，我和硝子一起溜了出去。
硝子去了医务室，我则和她告别，自己找了个楼梯拐角坐下看书。
正当我在为星浆体事件担忧的时候，我突然感觉到有人在轻轻用手勾我的头发，我想，喜欢这么做的大概只有五条悟。
我一回头，果然就看到了他。
“别躲在这里，老师在找你呢。”五条悟蹲在比我高一级的台阶上，上衣只穿着夏季校服的短袖衬衣，还勾着我的那缕头发，目光扫过我手中的书。
我一愣，把书夹上自己做的书签，然后合好：“找我干什么？”
五条悟没有回答我，他松开我的头发，胳膊随意地搭到我的肩上，他笑着问：“在看什么书？”
我也没有穿校服外套，和他一样穿着短袖衬衣，我能感觉他的胳膊带着热度压在我的肩头，正好压住了我的肩带，并不重，但是难以让人忽视。
我有些不自在地飞快地站起来，避开他的手，心砰砰直跳。
五条悟从新年之后的新学期开始与我的距离就近了很多，或者说，他简直毫无距离感，到了有些黏人的程度。
或许他只觉得这是朋友间的正常距离，但我心思龌龊，总是会因为他的这些行为而心跳不止。
我知道这不对，应该严厉地拒绝，而不是默许他越靠越近。
可是我心里又有着想要靠他更近的欲望，所以被折磨得好像精神分裂了一样。
即使这样，我的表面还是维持了平静。
我把书封面朝他，递到他面前给他看了一眼。“只是小说而已。”
他笑了。“啊，这个我看过！主人公最后……”
“不要说！”我连忙瞪着眼睛制止他，然后逃也似地往教室里走。他则笑嘻嘻地跟在我身后。
夜蛾老师双手撑着讲台看报告，夏油杰一个人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写作业。我敲了敲门走进去，和五条悟分别在自己的位置坐下。
看我们进来，夜蛾老师便清了清嗓子。“这次任务要请你们三个人去。虽然任务难度很大，但这是天元大人亲自指名的。”
我举起手，老师给我一个眼神，示意我直接说就好。
我有些不确定地说：“老师，天元大人指名我了吗？”
夜蛾老师看着我，停了一下，然后说：“他亲自指名了你们三人。”
“······好的，您继续。”我迟疑地放下手。
“委托有两点，天元大人的适合者「星浆体」，进行那名少女的保护以及······抹消。”
教室里静默了一瞬，然后五条悟和夏油杰便开始了“小声”的讨论，内容冒犯到让老师想直接给他们一拳，而我则在思考另一个问题：
为什么要指名我呢？这样的任务带上我，就等于是带了一个拖油瓶。
“不过，诅咒师集团那边我是可以懂啦·····但为什么盘星教那边想杀那个少女啊？”五条悟有些不解。
“因为他们崇拜的是纯粹的天元大人，不允许星浆体，也就是不纯物混入天元大人之中。不过，盘星教是非术师的集团，该警戒的还是「Q」。”夏油杰在一旁解答。
“嗯，没问题吧。毕竟我们是最强的啊。”五条悟很自信地说。
“我可不是啊。”我有些沮丧地摇头，跟在他们的身后。
第13章 留痕
五条悟放慢步子走在我的身边，伸手将我的发卡取下，心情颇好地看我的刘海一下子散落，盖住我的眼睛，然后又重新把发卡夹到他满意的地方。
他满不在意地说：“没关系，还有我们在呢。所以天元大人才会指名我们······”
五条悟被夏油杰那眼神盯得浑身不自在，被迫打断自己的话，有些不爽地问：“干嘛？”
“悟，我之前就想跟你说了，你这自称还是改掉比较好，尤其是在身份比你高的人面前。用「WATASHI」，不然至少要用「BOKU」。”
我并不觉得这是一件大事，所以就没有说话。
“啊，我才不要。”五条悟果断拒绝，再一次随意地把胳膊搭到了我的肩上。
“悟，不要总是随便把手放到女孩子的肩膀上。”夏油杰的笑容开始掺杂怒气。
虽然我很感激他，但我也体会出他的这句话并不出于纯粹的正义，而是掺杂了占有欲的成分。
他们总是这么做。
五条悟好像也出于同样的心情，嘴角咧得更开。他用手勾住我的脖子，胳膊一收，我只好顺势后退，收得离他更近，我几乎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贴着他的前胸。
“略。”他挑衅地挑挑眉，眼里带着笑意，朝夏油杰吐了一下舌头。
“……”夏油杰的表情皱巴起来。
我的表情也皱巴起来。
我不是他们争来夺去的玩具，这种被动感让我的心猛地一跳。
孤儿院的两个男孩，同时拉扯着我手中来探望我的好心阿姨送给我的唯一一个玩偶。
我只能沉默地站在一边，看着他们。
最后兔子玩偶果然被撕碎了。
告诉老师，老师一定会生气。所以我没有告诉她，而是自己把它藏到了枕头底下，等我去了妈妈家，又将它带了过去，是妈妈帮我重新缝好的。
说到底，现在我和兔子玩偶又有什么区别呢？
我低头看着五条悟的手，一歪头，脑筋一热，一口狠狠地咬了上去，瞬间就尝到了血腥味。
夏油杰和五条悟都没预料到我的动作，同时愣住了。
“啊！嘶——好痛！”五条悟皱起眉头，看起来想要用力甩手。
我和他的力气完全没有可比性，一定会被甩出去，然后狠狠地摔到地上。
我躲不开，也不想去躲，有所预料地闭上自己湿漉漉的眼睛。
然而五条悟接下来的动作却和我预料中的截然相反。他忍住了甩手的动作，反而把我拉得更近，把我整个人都搂在怀里压住。
“松口，百穗。”他皱着眉头说，尽量压制了自己语气里的戾气与痛意。
他的拥抱传来的热量和他平静的语气让我猛然惊醒。
！
这不是别人，这可是——五条悟。
我咬了五条悟。
意识到这一点，我猛地松嘴，腿一软，震惊地向下摔倒，又被五条悟拉住。
“哈啊……哈啊……”我扶住他的胳膊，狼狈不堪地大口呼吸起来。
该死。
第一次在别人面前出现这种没法控制自己的情况，甚至还把五条悟咬伤了。
怎么会这样。
难道孔时雨说的是对的吗？
我一开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过了一会儿才抬头去看五条悟。
“对不起，实在是对不起……我们赶紧回去找硝子吧。”我赶紧用两只手握住他的手，眼泪汪汪地去查看那个伤口。
他的手上被我留下了一个不浅的牙印，现在还在渗血。
五条悟笑了。“再怎么样也要等任务结束再回去吧？哪有现在就回去的道理？”
“可是会留疤！”我急得团团转，心里的歉意始终无法消解。哪怕到他学会反转术式也还有好几天，那时候这个伤口会结痂，那就有可能会留疤。
如果他身上第一个疤是被我咬出来的，那我就算回了家，也会后悔一辈子的。
他抬起手，看了看那个伤口，表情似乎并不在意。“不会吧。”
“不要啊……”我要急哭了。
他看着我急得几乎要直跺脚，竟然笑了一下，手一下按到我的头上，把我按住。
“我不在意会不会留疤。而且，如果这个疤是你留下的，那我觉得挺好的。”他笑着说，朝我眨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竟然很高兴。
我一下子愣住了。
这句话……是不是太暧昧了？还是说，这只是出于他善意地对同期的安慰？
虽然我知道夏油杰和硝子都不会咬他，但如果是他们咬他，他是不是也会如此安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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