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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咒回同人] 再也不当咒术师_安云崖【完结+番外】(244)

  身上多了件暖和的披风,他几乎能猜出是哪位贴心的家仆做的事。

  他把披风拎起来一甩,披到肩上系好,随后走向后山,他和他的老师相遇的地方。

  一座小亭,是他的老师当初修建的。

  “木亭石凳,翠竹苍柏,最适合听雨、饮酒、作俳句。”

  小亭建好的那天,她笑吟吟地说着,坐在石凳上用手中的扇子一敲。

  桌子上立刻便出现了茶碗与茶壶,茶壶被一双看不见的手提起,青绿的茶水流到茶碗里去。

  笑靥如花的少女用两根手指捏起茶碗,递到他嘴边:

  “尝尝?”

  可惜今日无雨,他不饮酒,也不作俳句。

  五条悟自己走进去坐下,看着月亮升至正空,再逐渐西沉。直到天边泛白,他想等的人也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名家仆低着头朝他走来。

  “什么事?”

  跟随他多年的家仆摇摇头,声音恭谨顺良。

  “家主大人,您为何一夜未眠?”

  “哦,我在等人。”五条悟手里摩挲着一块玉佩——老师在他拜师那天赠给他的玉佩。

  “可您不该在此时等,也不该亲自等。”自小便陪伴家主长大的家仆依旧低着头。

  “为什么?”面对这样僭越又带着说教意味的话,家主也并不生气。

  “您是家主,只要您嘱咐一声,自会有人帮您迎接贵客。”

  “可那是我要等的人,我自己有空,为什么要让别人去替我迎?”

  家仆沉默无言,于是他把披风摘下来,随意挂在家仆的手上,回头望了一眼将要升起的白日,离去了。

  忙碌了一日,五条悟把他的学生都安排好去处,第二日的夜晚又坐在这里。

  “家主大人,白日事务繁忙,昨夜您也未睡,现在当真该好好歇息了。”那名家仆如一棵松树般立在他的身侧。

  “你知道我在等谁?”五条悟笑着望他一眼。

  “恕奴愚钝,奴不知道。”

  “你明明知道的!”五条悟先是皱起眉头,随后又叹了口气。

  “嘛,算了,再给你一次机会。我在等谁?”

  “一个已死之人。”他仍旧低着头。

  五条悟看了他一会儿。“……怎么,你是觉得我不会掌嘴你吗?”

  五条悟原本只是嘴上威胁,家仆却好像得了什么指令似的,立刻平和地跪到地上,背挺直,头放端正,眼帘低垂,与五条悟的鞋面对视。

  他显然已经做好了被掌嘴的准备。

  家族里的所有人都心照不宣地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无论如何都不要在五条悟面前提起“那个人”的名字。

  “……”五条悟望着家仆平淡无波地跪在地上,反而觉得慌乱——

  若是他的老师就在此刻到来,他定会惹她生气。

  “你快起来!不许再跟着我!”五条悟匆忙把他赶走,看着他迈着小步离开,这才松了口气,继续望着月亮。

  今夜她也没有来。

  第三夜他没有出门,他的挚友从远方而来拜访,与他一边对弈,一边闲聊。

  “你又输了。”黑发的僧侣笑着指着棋盘。“数月不见,你的棋艺竟然退步得如此之快?”

  “啊~这里下错了。”五条悟回过神,恍然看出棋盘上破绽百出的落子,伸手去捡棋子,被挚友一把打开。

  “不许悔棋。”他的挚友明明是得道的高僧,此刻却眯着眼,笑得像山野中会勾人走火入魔的黑狐。

  “……好好好。你赢了,真是的。”他不再管那盘被他下得乱七八糟的棋局,去把窗子推开,初夏的夜风一下子涌进来,与他抱个满怀,几乎要将他的面帘掀起。

  今夜是圆月。

  他的老师斜倚在软枕上,发簪被她拆下来放在一边,乌黑的长发全披下来,像一头黑色的绸缎散在身上。她的身姿轻盈修长,一节如玉的小腿从衣衫下露出来。

  少女懒洋洋地吃果子,看着他望着那盘棋沉默的样子看了许久,终于好心发了话。

  “虽然都说落子无悔,不过小悟还是幼童,而且是我最可爱的学生,所以我非常宽宏大量地允许小悟悔棋。”

  “我可以悔几次?”小小的孩子仰起头问。

  “嗯……我想想,事不过三吧。”那时候她说。

  事不过三。

  是啊,事不过三。

  五条悟猛地惊醒,他跳下榻,穿上外套:“杰,我有事先走了。”

  “去哪儿?”

  “与人有约。”白发的家主只留下这句话便匆匆离去。

  他匆匆赶去后山,当然,后山还是无人。

  他在亭子里坐下。

  他等了一会儿,一名家仆来到他的身侧。“家主大人,法师已趁着月色上路了。他说,等他再游历至此时,希望您已经等到了您想等的人,也希望那时能与您好好下一局棋。”

  夏油杰十八岁出家,四处游历,四处度人,四处传教,四处施救。

  下次相遇虽还不知何时,但也应当是御前比武之后了。

  “……我知道了。”五条悟点点头。

  他继续等。

  直到今夜的圆月已然落下,面前依旧空空,那竹子并未长了脚跑走,那河水并未变了河道,那鱼也并未行走在路上。

  她依旧没有来。

  连续三夜未眠,他已经有些困倦了,眼前变得有些迷蒙,他摇摇头。

  太阳还未升起,雾先弥漫起来,冷而湿的白纱从地上飘悠悠地升起来,将他整个人笼住,让他彻底清醒过来。

  一开始只是一层淡淡的白纱,后来这白纱逐渐厚重起来,变成了白绫,又变成了白色的棉布。

  五条悟眼前什么都看不见了。

  随后他听到了笛声,飘渺的,悠扬的笛声,从他看不见的远方而来,又像是从天上而来,穿透了冷雾。

  一声鹿鸣。

  他走出亭子,眼前依旧什么都看不见,连六眼也被蒙蔽了。他并不害怕,只是循着鹿鸣和笛声往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他似乎摸到了鹿。鹿还和他幼年时一样,摸起来湿漉漉的、轻飘飘的,并不像个活物。

  那一瞬间,眼前白色的棉布被撕开,视野重新清晰,一座华美的轿辇出现在他面前。两匹四角的白鹿在前,一名身着彩衣的少女坐在轿辇前端闭着眼睛吹玉笛。

  见到他,她将玉笛放下,困惑地睁开眼睛。

  “你是何人?竟然能看见我们?”她毫不客气。

  他的老师就在这辆轿辇中。

  意识到这一点,五条悟几乎兴奋地要发抖。大脑失去了理性,他并没有对这个孩子的疑问做出一个理智的答复,而是直接将手中的玉佩高高举起。

  女孩撅撅嘴,接过他的玉佩,看了又看。这个色泽,这个咒力,确实是老师的东西。

  为什么会在这个人的手中?是被偷走了?

  “你是谁?”

  “老师的学生。”五条悟依旧饱含兴奋地说。

  于是那孩子又看了一眼眼前这个一头白发的年轻男人。他的白发留得很长,像传说中的雪童子,个子很高,和她心爱的老师一样遮着眼睛,大概年龄在二十左右。

  咒力倒是有很强的存在感。

  真稀奇,老师原来还收过这样的学生?

  她把玉佩还回去,轻轻掀开车帘,打算把老师唤醒,让老师亲自来辨认一下。

  可她的老师已经醒了,一掀开车帘,她正好扑在老师怀里,于是忍不住惊叫一声:“老师!”

  “好小怜,这是要把你的老师载到哪里去?”女人还有些没睡醒,睡眼惺忪地把这个孩子稳稳扶住。

  五条悟的嗓子几乎要哽住了,还没看清她的样貌,他的灵魂就先一步认清了那个人的身份。

  确实是他的老师。

  “……老师。”他忍不住喊。

  轿辇上的女子把头转向他的方向,五条悟发现她的眼睛被白绫遮着,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带着一点笑意。

  “请问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叫我老师?”她唰一下打开折扇,遮住自己的下半张脸。

  五条悟被这句无情的话一下子给打入冰窟,心中的兴奋也好像一缕薄烟一样,被那把扇子给扇飞了。

  ……她不记得了?

  她怎么能不记得?

  “我是……五条悟。”他的语气变得苍白起来。

  我是五条悟啊。

  对面沉默着看了他一会儿,开口说明自己的猜测。

  “您是要和禅院家家主御前比武的五条家主吗?”

  五条悟不知道自己该说“是”,还是该说“不是”。

  他明明是她的学生。

  “我当然会记住你,你是我最可爱的学生嘛。”

  她明明这么说过的。

  他们可是一起生活了七年之久,她怎么能忘了呢?

  他几乎带着恼怒的心情把玉佩举到她的眼前,然而一望着她的脸,他的语气又弱下去,里面带了点孩子撒娇的委屈。“老师,这是你给我的。你难道把我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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