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费力地张嘴，可是那道裂口让他说不出话。
百穗知道为什么了，她的心中涌上一股愤怒，只好如他所愿地开口。“啊啊啊我知道了！我知道了！我不会再出门了！这样可以了吧！求你！别死！”
她的话像一个神奇的指令，裂口很快愈合，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他爬起来，跪在地上疯狂地咳嗽，向外咳出好几口残存在气管里的血，然后脸色才逐渐红润起来。
百穗还坐在这滩血里，没有说话，从刚才就低着头。
“……哭了吗？我已经没事了哦？”五条悟向她看过去，却看不见她的脸，只好用自己的血手把她的脸托起来。
脸上除了他的血以外什么都没有，一双眼睛漠然地看着他，其中似乎有火焰在燃烧。
“……没哭啊。”五条悟松开她的脸，有些失望。
她站起来，把丢出去的包捡回来，没再多说什么，虚掩着门洗了个澡，然后正常地吃饭，睡觉，和他毫无距离地玩闹，就这样又过了三天。
“悟，你说你爱我。”两个人躺在地毯上看杂志的时候，百穗突然说。
“是哦，我爱你。”五条悟笑着点点头。
“认真的？”
“最——认真！”他用力加重自己的语气。
“是嘛。”她的语气很轻。“我想洗澡。”
“可以啊。”他站起来，去给她取换洗衣服。“你想穿哪件？”
“我要关门，洗澡。”
“都说了不行。”五条悟头也没回，语气平静却又不可置疑。
她没说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之前的包包里的那把家门钥匙，毫无预兆地塞进嘴里。
“我要关门洗澡。”因为含着钥匙，她的发音有些含糊，仰躺在地板上，仰视着站着的他。
如果她咽下去了，那他就得带她出门，去做手术把这尖锐的东西从她胃里取出来。更糟糕的是她可能被这东西噎住，或者直接被钥匙刮破食道。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
五条悟想起之前的那几次经历，瞬间流了满头的冷汗。
她就那么躺着，很容易不小心就把钥匙咽下去。
“冷静，百穗，别吞，好吗？我们可以商量的。”他连忙跪在地毯上，有些慌乱地朝她伸出手。
这不是她第一次威胁他，然而他每一次都紧张得要命。
她没动，只是看着他。
五条悟，你以为只有你会威胁别人吗？
“……”他顿了一会儿。
“可以洗澡，但是关门的话，我会很担心你。我只是很害怕你受伤，没有想要冒犯你的意思。”
“你要是真的担心我会看你的话，我可以把眼睛弄瞎的，真的。”他着急地把手放在眼睛上。
“不许动！”她有些严肃地说，阻止他无意义的动作。
五条悟乖乖把手放下。
“六眼是功能而不是器官，对吧？”她扯出一个笑。
这点她是知道的。
他有些慌乱。“……是。但是如果我没有六眼的话，我怎么保护你呢？”
第49章 同住一夜
他们一起去吃了晚饭。
说是晚饭，其实早就过了晚饭的时间。
不过百穗也并不饿，但还是在那里磨蹭着吃了很久。
百穗只是喜欢在快乐的时间里拖延而已。
五条悟因为出任务所以养成了吃饭很快的习惯，吃完了自己的饭就支着胳膊看着百穗吃。
“喂，百穗，你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吗？”
“只要是漂亮的东西都喜欢。”百穗即答。
“漂亮的东西？”
“是啊。”她笑了一下，心想五条悟就是漂亮的东西。
“诶～那有喜欢做的事吗？”
“……”百穗一口饭在嘴里嚼了很久都没有说出答案。
“没有吗？”
有哦。
百穗有很多想要尝试的事，可她总觉得在这种情况下说这些有些过于任性也过于暧昧了，所以不打算说出来。
“悟有吗？”她反问道。
五条悟咬了柠檬水上的吸管一会儿，一边咬一边思考答案。“也没有什么。但是不管怎样还是得做咒术师。”
百穗了然地点点头。“咒术师的工作就是天天杀咒灵？”
“差不多。不过大家通用的说法是‘祓除’。”
“哦。天天祓除咒灵？”
“嗯。”
“那我能不能和悟一起？”她有些好奇。
“看我祓除咒灵？”
“不行吗？”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祓除咒灵又不是什么好玩的事。”
“可是我还从来没有看到过咒灵诶，”她想起夏油杰的蝠鲼，又改了口，“啊，不对，是从来没有看人祓除过咒灵诶。我想看一次，一次就行。”
五条悟喝了一口柠檬水，勾起嘴角，心里存了点挑逗她的心思：“行啊，只要你别中途哭着逃跑。”
“不会吧。”百穗有些茫然。
这有什么好哭的？
她认为由人类诞生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没办法比人类更恐怖。
吃完饭五条悟送她回高专，在走到宿舍门口的时候，他心血来潮地问她能不能参观她的宿舍。
百穗自己都没有进去自己的宿舍过，身上穿的衣服还是硝子的。但是五条悟既然这么问，她也没有拒绝，不过条件是她也要进他的宿舍参观。
“打扰啦～”在五条悟推开百穗宿舍门的时候，百穗也推开了五条悟宿舍的门。
不出所料，和她想象中的五条悟的房间差不多，干净中又有一些杂乱的生活气息。
游戏机……CD……漫画书……这个好看吗？她蹲在地上看了一下漫画的名字，打算之后去了解一下，给她和五条悟创造一点共同话题，好让五条悟能高兴一些。
当百穗带着一脸“果然如此，真不错”的表情退出去的时候，五条悟的脸色却说不上多好看。
那间屋子里什么都没剩下，从前的白川百穗离开这的时候毁了所有东西，只留下了一片灰烬和四面墙。
这个笨蛋！完全不给自己留一点后路吗？生活在这里这么久，说烧就烧了吗？
五条悟这才想起那天与她相遇时她的反常情绪。
那天她没穿外套，抱着一箱东西想溜走……原来从那时候开始她就已经决定好要和他们分道扬镳了。
一句话都不愿意解释吗？百穗完全是个笨蛋啊！
他又回忆起从前的白川百穗，气得不行。
“悟，怎么了？”
“你进去看过吗？”五条悟面色不愉地问她。
“还没有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百穗有些弄不清状况，想要推门进去，却被五条悟一下抓住了后颈衣领。
百穗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她离开门，平静地抓住五条悟的手，看着他的眼睛：“悟，现在给我一个建议吧。”
我需要你。
她诚实地向他传递自己的心情。
五条悟深吸一口气，拉着百穗的手把她拉进了自己宿舍，在地毯上给她临时安置了一个小窝。
第二天清晨，百穗醒来，发现五条悟出现在身边。
其实凌晨不知道几点的时候，她有听到五条悟回来，她那时候一下子惊醒，从地上猛地坐起来，手里握着刀，头发睡得炸起来了，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吓人，反而把想要悄悄走进来的五条悟吓得一激灵。
五条悟又拍拍她，把她塞进被窝，她过了很久才睡着。
似乎是怕吵到她，五条悟没有脱衣服，现在和衣躺在床上睡着。
没有衣服可以换，地毯上即使铺了褥子也和床的感觉不一样，被子和枕头都是陌生的，再加上半夜还被惊醒过，百穗睡的并不算好。
她醒过来揉揉眼睛，先看看自己，还幸运地活着呢，就靠到五条悟身边，跪在地毯上，把脸贴在床沿上。
五条悟也活着呢，真好。
睡着的五条悟也很好看，身上少了冷漠，多了柔和，头发被压得乱糟糟的，多了少年气息。
他呼吸的时候胸腔上下轻轻起伏，隐隐能看出出衣服下漂亮的肌肉线条。
他身上所有的线条都是和谐的，额头，鼻梁，人中，唇线，下颌线，喉咙······皮肤也是好看的白皙，甚至能看到一点青色的毛细血管，真的美得不像凡人。
不管怎么看，百穗都十分喜欢这具躯体。
窗帘明明拉开一小半，却没有光透进来，昏暗的空气中都是夏日雨前的缠绵。
百穗静静地用眼睛舔舐着他，亲吻着他，享受着他。
过了一会，也许是五分钟，也许是半小时，五条悟朝百穗翻身，鼻尖一下子与她的鼻尖贴得极近，只差分毫就会碰在一起。
百穗在那一瞬间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他的眼睫轻颤两下，呼吸又恢复平稳。
五条悟的手就在她旁边，她挪了两步，将自己的手指抚上他的手，从他漂亮的指尖顺着修长的手指一直滑到手心，然后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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