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中最大的刺激当属做饭,来到日本后中国人和德国人也染上了盲盒文化,芬格尔和不愿透露姓名的路某人提出的随机厨子计划,菜单和厨师皆不固定,充分体现卡塞尔人的冒险精神。
这个馊主意生生把吃饭变成了扫雷——有时候,在东西吃进嘴里之前,连做饭的人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安全的可食用物,还是某种伪装成食物的生化武器。
摩擦当然也存在,但基本发生在路明非和芬格尔之间,有时也发生在织田作之助的五个孩子之间——也许男性心理学等于儿童心理学并非男专家的胡言乱语。
在最容易出现矛盾、导致群居生活分崩离析的作息问题上,一切反倒和平极了,十二个活物有五种作息,生活习惯迥异,却达成了奇妙的平衡。
纯人类中,作息最正常的要属织田作之助和他的孩子们。
早上八点,五个孩子跟着织田作之助踢踢踏踏地走进一楼厨房,怀揣着伟大实验热情和少许灵机一动捣鼓他们的早餐,用各种充满想象力的麦片组合开启他们活力四射的一天;
晚上十点,织田作之助就挨个拎着困得东倒西歪的孩子们上楼休息——楼上客厅被铺上榻榻米,改造成了舒适的大通铺,孩子们可以尽情在上面打滚释放天性。
太宰治基本朝着树懒的方向进化了。除了叶星来回来的那天他稍微提振了一点精神,出房门和大家进行了温馨的友情互动,剩下的时间里他几乎不踏出房间门一步。可能是为了补全在黑心公司port Mafia打工时欠下的睡眠,他完全是报复性地在睡觉,连拿着锅铲为叶星来制□□心午餐的重要时刻都会睡着。
——众人如何或紧张或松弛地灭火就是后话了
混血种中楚子航最健康,他雷打不动地维持着精密的瑞士钟生活,十二点准时关机睡觉,即使装备部在楼下测试炸弹他也不会动一下眼皮;
路明非和芬格尔是惯常熬夜的,他们的房间直到凌晨四点还透出幽幽蓝光,相对的,不到正午十二点别想在房间之外的任何一个角落见到他们;
夏弥神出鬼没,能跟她碰上面的时间和地点都很随机,有时是凌晨一点的露台,有时是早上六点的厨房,让人怀疑她是否已经进化掉了睡眠;
叶星来的睡眠原本很规律,但受太宰治的反常影响,她稳定的睡眠出现了波动,每夜都要惊醒摸摸身边的人,确定他只是睡得很沉而不是已经陷入长眠。
期间世津子曾致电叶星来,礼貌询问她,虽然知道您分手了很伤心,但用“无限期”作为治疗心伤的时间是否太久了?要知道科技改变生活,实在喜欢那张脸家族这边可以为您介绍优秀的整容医生。
说话间她还暗示公务已经堆积成山,再不来上班恐怕实习证明不会很好看。
而叶星来只是顾左右而言他,最后更是以信号不好为借口,匆匆挂断了电话。
世津子和她背后的樱井七海也知道这就是拒绝的意思了。
于是她不再打来电话,只留言说实习证明盖好章给您放保安室了,有空来拿。
三个女人默契地为彼此保留了最后一丝体面——没什么好责怪的,她们都只是根据所处的立场做出了自己的正确选择。
不用工作、太宰治也不缠人后,叶星来感觉生活稍显无聊起来。老实说她有些,不,应该是很怀念那个黏人到神经质的太宰治,而不是现在这个静得像永不再开口的沉睡王子。
第五个从睡梦中惊醒,匆匆摸上身边人手腕确认他脉搏和体温的时刻,叶星来难以抑制地萌生了找port Mafia麻烦的想法。
她向来是个行动派,当天,port Mafia造价不菲、光滑锃亮的防弹玻璃大门,就被莫名出现的高性能炸弹炸成了蛛网状。
幸好该狂徒是在半夜扔的炸弹,并未对大部分职员造成人身威胁,只有一名敬业地加班到深夜的干部被波及。
对此,首领森鸥外保持了诡异的沉默——只能说,聪明人总是想太多。
时间就是在隔三差五的炸弹爆炸声、频繁的碗碟碰撞声、孩子们叽叽喳喳的笑闹声中哗哗流走的,一转眼,季节就走到了飘雪的时刻。
第一场雪落下来之前,太宰治终于从树懒附体的状态中脱离,port Mafia的财务部也如释重负地划去了定制新防弹玻璃门的支出。
恢复正常的第一天,他就神神秘秘地说,要带叶星来去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第65章 与非人类第五十二天
中岛敦的生活围绕着饥饿和恐惧展开。
无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他都能听见胃中传来清晰的呻吟。
他时常觉得胃中藏着一个哭闹的孩子,只有在食物落进胃袋时,那孩子才能安分一会。但没过多久,冷硬面包和白开水提供的微薄营养便在身体里断流,于是那泣音再度响起,一声比一声更响亮。
焦虑中他记起,自己曾听过这么一个说法:只要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饥饿了。
这个理论来自一个小女孩,她是为数不多对他释放过善意的人。他们之间的关系或许勉强可称之为朋友吧,因为她同他一样安静、怯懦——朋友总是在性格和处境上有共通之处,他们一样被强势的大孩子轻视,又被同龄的孩子排挤。
后来那孩子去哪里了?他咬着指甲,模糊地想起她似乎是被领养走了。
此后他就失去了可依偎的伙伴,只能独自一人对抗无边无际的孤独。
幸好,她还给自己留下了应对饥饿的方法。睡眠实在是最好的安慰剂,只要睡着了,身体机能降到最低,感官也钝得像石头,纵使孩子仍在胃里哭闹不休,他也不用理会。
想到这里,他生出一点奇异的宽慰,好像他不是孤身一人,仍有某人陪伴着他。
睡吧,睡吧,拜托了,快睡吧,他紧闭着眼,在心里一遍遍默念,比和尚念诵经文更加虔诚,因为不这么做他根本没办法睡着。
紧闭室没有灯也没有窗,一粒光点都透不进来。夜色在这片狭窄的空间中浓得化不开,唤起人最原始的情绪之一——恐惧。
那些游蛇般的恐惧散落在禁闭室各处,隐约还能听见蛇信吞吐的嘶嘶声,还有蛇鳞与粗糙墙面摩擦发出的沙沙声。
想象无法停止,所以声音也无法停止。
他蜷在同铁栅栏一样冰冷的小床上,把单薄的被子扯过脑袋,一如过去数个夜晚一般,让这层破旧的织物死死裹住全身,裹到快要让他呕吐的窒息感产生,好像这样就能挡住臆想中群蛇的袭击。
被子中闷而紧张的空气里,睡意逐渐上涌,他有些绝望:今夜也只能这么忍耐着睡去了,而明天、后天、甚至更长的未来里,他依然要这么睡去。
有人来帮帮我吗?究竟什么时候,我才能摆脱这样的日常?
彻底失去意识之前,他迷迷糊糊地想。
意外如期而至。
起先是细小的窸窸窣窣声,类似甲壳类昆虫爬动的声音,快要陷入迷梦的中岛敦惊醒了一点,紧张地想不会是蟑螂吧?这恐怖的东西吃孤儿院黑面包渣都能长成威慑力十足的庞然大物,振翅时宛如小型战斗机,还专往人嘴里飞。
接着一点清脆的咔嚓声打破了他的危机感,随着那声欢快的脆响,禁闭室那紧闭的、无坚不摧、不可战胜的牢固铁门悄然打开,两道轻盈的脚步踏了进来。
“呀,真的有个孩子。”
明快的女声轻轻感叹:“好瘦小,骨头也凸出得这么明显,看起来简直像没吃饱过的流浪猫崽。”
稍沉一些的男声低低地附和:“是啊,很狼狈的流浪猫。”
“稀奇,”女人有些讶异,“我还以为你要反对我对别人使用猫塑,没想到你自己也开始这么干了,真是害我白紧张了。”
“对其他人我当然会反对了,但是这孩子不一样啦,”男人的声音带了点撒娇的意味,那点低沉很快被冲淡,活泼的少年气显露出来,中岛敦想他年纪应当不大,“这孩子可是货真价实的……啊,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场合,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女人问:“所以这个人形流浪猫就是我们此行的目的?”
“嗯嗯。”
“事先声明,”女人说,“虽然知道你做事一定有自己的理由,但养孩子这种事我可是敬谢不敏——从小学六年级开始我就决定要丁克了,宠物和别人家的孩子才是最好的孩子,丁克是看破这个真相之后的自然选择。总之,如果你指望我来照顾他,我会先温柔地把他塞进织田先生孩子们的通铺,再把你丢进垃圾桶。”
“肯定不会让你来照顾啦!当然我也不会照顾他的!因为专业的事就要交给专业的人做嘛!”
堪称爽朗地说出了不靠谱发言后,男人又说出了更不靠谱的话:
“还有还有,为什么他能有‘温柔’这样的词来修饰?我就只是简单的‘丢进垃圾桶’啊!”
“我以为我会怎么样对待你已经是不用强调的事了,而且,‘温柔地丢进垃圾桶’听起来很奇怪吧?不像是惩罚,倒像是……你明白的吧,这里还有未成年所以我不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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