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杰森注视着的这会工夫，依旧有雪水顺着商恩的脸侧滑落，从下巴滴落在衣服上。
他另一只藏在被子里的手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了一下，莫名觉得呼吸有些急促。
该去擦掉这些雪水。他想着。
“在看什么”商恩抬起头询问。
杰森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本能地逃避了这个话题：“我在想，好像没看见过你出汗的样子。”
是的，今天这样巨大的运动量，即便只穿单衣出门也该出点汗的。
可是商恩没有，实际上，哪怕在最炎热的夏天，杰森也未曾看到商恩因为运动出汗，只少数几次去泡温泉的时候看到了一些水珠，不知道是温泉水还是汗水。
“我本来就不怎么出汗……我知道你的意思，今天的运动量也没达到那个地步。”商恩挑眉。
杰森递出去一个不敢相信的眼神。
“你会知道的。”商恩只是笑。
他成为审神者后，刚开始是不随队出征的，后来年纪和力量上来后就有很长一段时间沉迷于成为刀剑男士的一份子，再后来又重新回归了后方指挥。
不用多说，猜都能猜到上了战场之后的体力消耗会有多大，更别说刀剑男士们为了找到时间溯行军还得满世界跑。
“哦。”杰森点头。
他知道，大人的秘密。
……他已经十七岁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十八岁了，已经不能完全算是个小孩了！杰森想着。
“行了，睡吧。”商恩看了看时间，站起身准备离开。
“晚安，商恩。”杰森把自己往被子里埋了埋。
“我们明天要谈谈这件事。”商恩不为所动，只是往外走。
杰森：“哦。”
商恩走出门，他回过头，关上了房间的灯。
“晚安，杰森。”他这么说着。
门也关上了。
第104章 客人
杰森当然没有任何不适, 皮肤变色、发痒、刺痛、水泡、冻疮一个都没有。
甚至没有一点肌肉酸痛。
“灵力真神奇啊……”杰森一边在走廊磨磨蹭蹭，一边感慨着。
“是的，非常神奇, 但是我很确定你要是再磨蹭下去，主君只会更生气。”路过的小狐丸好心提醒。
杰森：“哦……”
经过一夜加一上午的休息，商恩看上去比昨天柔和了很多，至少恢复到了日常的状态。
烛台切光忠为他心情不好的主君煮了甜甜的奶茶。
用小锅加入一定比例的黑糖和水熬成略微黏稠的状态，再加入之前做好的木薯珍珠球熬至水分几乎完全蒸发。
再将上好的红茶放进过滤包中丢进鲜牛奶中煮成浅褐色。
把奶茶倒进容器中加入珍珠, 因为珍珠本身就用了海量糖分制作, 也不用额外再添加白糖。
至少喝起来的心理负担轻一些。
商恩喝了口奶茶, 长长地叹了口气。
“是这个年纪的小孩都喜欢这样吗还是杰森是比较特殊”
烛台切光忠把托盘上的花椒海盐曲奇和香葱饼干放在商恩面前，笑着：“这个年纪的孩子是这样的。”
“……是吗”商恩喝奶茶的动作定住，放下杯子盯着烛台切光忠看。
“嗯哼。”靠谱太刀微笑着看了回去。
烛台切光忠当然没和太多小孩在青春期相处过, 商恩大概是唯一一个，所以当他这么说，商恩也知道是在说他。
一向认为自己相当成熟可靠商恩睁大了眼睛, 无声地发出了询问。
“我猜所有的孩子，可能都会在晚上睡觉前幻想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人, 而恰好，您确实在做这件事，而杰森准备去做这件事。”烛台切光忠笑着回答。
“那我也没有……”商恩话说到一半又卡住。
烛台切光忠挑眉：“嗯”
确实想起来自己在那个年龄不论是自暴自弃也好，真就是自高自大也罢，总之，确实很积极地冲在战斗一线。
而且也的确做出了一些让刀剑们并不很赞同的举动。
商恩掩盖地举起杯子：“好吧……但是公平来说，还是不一样的，我不赞同这种完全将自己置之度外的行为。”
烛台切光忠决定先搁置之前的话题：“这倒是。”
与此同时，杰森鼓起勇气敲响了门：“商恩”
烛台切光忠拿着托盘：“您先忙。”
杰森进来了, 坐在商恩的对面，面前摆放着一杯温度正好的热奶茶和两碟饼干。
不等商恩说话，杰森盯着奶茶杯噼里啪啦地开口：“对不起我不应该自作主张我当时太沉浸了根本没有多想应该第一时间告诉你下次不会了请别生气。”
完全没有停顿地说完，杰森没有抬头，似乎憋着一口气等待商恩的“审判”。
商恩略微歪头试图看到杰森的表情，不过也看不太真切，只隐约瞄到了对方紧紧抿着的嘴巴。
“第一，刚才那一通是我听到过最没有诚意的道歉。”商恩摇了摇头，说出了实话，然后他想了一下，“之一。”
杰森当场就是一个抬头，飞快地看了一眼商恩又收回视线。
商恩继续道：“第二，任何时候，如果你没觉得自己错了，不要道歉。”
杰森紧绷的肩膀略微放松了下来。
商恩：“因为从你刚才的道歉中，我能很明显听出来你没有意识到我在生什么气。”
杰森的眼睛开始胡乱到处看。
“为什么你没有告诉我或者其他人你的情况”商恩略微挪了挪面前的奶茶杯子。
“我已经解决了。”杰森嘀嘀咕咕。
商恩：“……”
商恩：“或许你是觉得换袜子和裤子太浪费时间了”
被说中了的杰森哽住，继续小声：“真是不是什么大事……”
商恩伸手点了点桌面：“这就是问题，杰森，一切关于你的事情，都是大事。”
商恩之前其实多多少少有点猜测，这一次算是彻底坐实了他的想法。
杰森有种很隐蔽的自毁倾向。
当然，杰森·陶德是一个超级热爱生活、非常有求生欲、非常有自我意识的人。
这也不妨碍他在特定情况下展露出那种“为了目标可以完全舍弃自身感知”的模样。
与其说杰森是一个非常有奉献精神的人，不如说他更希望自己“死得其所”“死得有意义一些”。
换句话说，杰森的自毁倾向其实是试图证明自己“活得有意义”的极端展现。
他想要活下去，永远不认输，但遇到这种情况，他也不会在意自己是不是会被冻掉几个指头乃至被穿透几个窟窿。
——商恩非常刻板印象（且不满）地认为，杰森的这种认知或多或少有蝙蝠侠的锅。
杰森有些呆愣地抬头。
“如果我不赞同你去救援，当时就不会同意带你一块去了，但是在救其他人的同时，你得先保证自己的状态，否则我只会越来越不放心你出去，形成一个恶性循环。”
商恩耐心解释：“我不是说不能接受你的受伤，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但昨天发生的事情并非不可避免，即便我会给你治疗，你也不能真的故意去伤害自己…或者不去规避被伤害的可能。”
杰森张了张嘴又闭上，看起来比刚进门时浑身紧绷的状态好多了。
商恩决定先说到这里，他补上了最后一句话：“我很担心你，杰森，对自己好一点，好吗Please”
杰森·吃软不吃硬·被拿捏·确实心虚·陶德抬起头：“好。”
商恩还在盯着他看。
杰森只好继续：“我发誓。”
商恩心满意足。
-
雪灾来时轰轰烈烈，走时却悄然无声。
失去亲人固然悲痛，但生活还要继续，毕竟对阿美莉卡民众来说，他们的房贷/车贷/学贷/医疗贷/午餐贷可不会因为大雪就凭空消失。
旅馆的生意当然没有之前好了，不过那几个最贵的房间总是少不了有人来住，毕竟有钱人的人生里大概没有“雪灾”这两个字。
商恩不会让本丸的山头也跟着遭遇大雪雪灾，他有意控制了本丸的气候，保证雪量维持在一个好看又不影响出行的状态。
反正会跑过来看的超级英雄们就那几个，复仇者联盟已经知道了他不一样，蝙蝠侠也早就有所猜测，商恩才不怕这些。
大概因为多少还有客人，旅馆的员工们虽然没有之前活跃但也没有展现出很多惊慌或者担忧。
而在开春之前，本丸先迎接了一位意料之外的客人。
最近一段时间开始化雪，天气的寒冷程度又上了一个档次，反正怕冷的杰森是每天晚上睡觉前都要去温泉池里泡一泡的。
商恩也去。
倒不是怕冷，是最近杰森的训练内容又上了一个档次，换成商恩手把手教学了。
刀剑男士很厉害，但毕竟不是正儿八经的人类，教杰森刀术还行，换成近身搏斗总是差点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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