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沙平静的指出:‘费佳很清楚不是么?’
‘『卡特』不是我,我也不是『伊恩』。’
米沙:‘驱逐我的是这个世界本身的意志,为了呼应某人的心愿而作,而『卡特』本身也只是应愿望而生,让这个世界能够平和存续而已呢。’
费奥多尔睫羽轻颤,随即嗯了一声:‘啊,是这样呢。’
‘有人希望这个世界上没有您这样的存在,于是您被抹消,又有人固执的要您存续,于是他又诞生。’
费奥多尔突兀的用喉舌出声:“您认为,我应当宽宥他,还是同情他。”
伊恩骤然从深海般的情绪中被抓起,他茫然的询问费奥多尔:“你在对我说话么?”
米沙说:‘我尊重费佳的一切决定。’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记得我说过——如果无法阻止,我会支持。’
支持你的一切行为。
费奥多尔扯了扯唇角,用虚饰的情绪装点面容,他用闪烁着目光摇了摇头,温和的对伊恩说:“没什么……您想要听听我所闻所见么?关于我所认识的『米沙』。”
在这时的卡特自然是愿闻其详他几乎以一种渴求的姿态回答:“啊,当然——我很乐意,真好奇呢,我究竟是他还是什么?”
费奥多尔摇头:“我不否认您存在的真实性,但就像在国际人文道德上从来都禁止克隆人的诞生,您虽然是拟似的他,却可以脱离他而活。”
当然,这是他在存活下来的前提下。
费奥多尔大致朝他描述了一下自己印象之中的『米沙』——一个乐观的庸人,一个自省的怪物,一个比谁都更像是人类的奇美拉。
他有着自己的喜好,想法,和祈求的未来。
他也能够在权衡时随即将自己贬黜人类的范畴,视作可以任意放上托盘的筹码。
不是特别聪明,却也不算愚笨——当费奥多尔的问题逼问这人时,做出的决定我们永远不违背自己的本心。
——『米沙』喜欢皆大欢喜的好结局,而为此他愿意付出等价的代价,以至于分明是基于欲望而生的派系争斗,实质性为此殉葬的却只有他的生命与记忆。
简单讲述之后,轮到费奥多尔看向卡特,他对此发问:“您觉得,他和您相似么?您觉得他活的痛苦吗?”
卡特艰难的扯了扯唇角:
“我觉得他活的很开心。”
卡特是这样回答的:“能够拥有人的认知,能够拥有想要保护的东西,哪怕是代价惨重,他大概也从不后悔。”
“至于像或者不像……”
卡特看着他,轻声纠正了一点:“感谢您的叙述需,让我搞清楚了最关键的一环。而我给您的答案也很简单——不像,从来不像,因为我们根本不是一个人。”
“我从来不是『伊恩』,他却也一样。”
卡特微笑:“这样说来,他大概很喜欢你赋予他的名字,『米沙』……真是一个好名字。”
费奥多尔的神色上看不出来什么端倪,废弃荒凉的工厂渗入凉风,他品尝着不算多么精致的茶点,梅子色的眼睛注视着卡特。
“您的话语听起来,像是又推翻了刚才的结论——可以讲讲么?”
卡特却站起身,对着费奥多尔笑了笑:“为什么要问我?您明明也知道不是吗?”
“那句奇美拉。”
黑发棕眼的伊恩卡特——星野佑拿起了桌上的那把手枪,慢条斯理的擦拭了一番,检查过弹仓,随即上膛。
“您想做什么,分明也很清楚…现在我也清楚了。”
卡特说着,将手枪对准了自己:“那么就以我之死来撕开这个世界的纱蒙吧。”
“希望你还能找回那个被揉碎的灵魂,拼凑出属于你的『米沙』——祝您得偿所愿。”
砰——
有鲜血蜿蜒着滴落到了雪白的桌布上,费奥多尔看着对面那具骤然瘫软的身体,缓慢的眨了眨眼。
这种感觉并不好受。
他这样对自己说:但足够熟悉。
坐在茶桌的另一边,他温声开口:“您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
心中的米沙一时沉默,随即才轻轻开口:‘把他送到郊区的坟墓吧,那是『星野佑』该去的地方。’
费奥多尔弯弯眉眼:“您是想起来了多久呢?”
米沙平静的回答:‘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现在大概想起来了很多。’
“啊,是的。”
费奥多尔起身,拉开桌子,简单的处理了一下正在失去的温度的『Carter』,然后将他操作搬运到了与所有的星野佑都有着不解之缘的墓园。
看守墓园的老人呼呼大睡,费奥多尔并没有废多少精力就进来——凭借着这一段时间隐晦培养的人手,他们将『Carter』无声安葬。
并取走了原本空棺木中的宝剑。
唔……若要细究其根源,大概是名为索尔兹列乌尼圣剑的存在。
费奥多尔带上这把剑,开启不算很平静的逃亡生涯。
他干的得心应手,心中的米沙吐槽他这是重操旧业,费佳对此不做反驳,只是多了在晚间拉大提琴的爱好。
‘是《爱的礼赞》?’
费奥多尔温声应是。
米沙:‘真好听,不过也别只拉这个嘛——’
“那么您想听什么呢?”
乐师费佳很是好说话。
‘《糖果仙子之舞》,嗯……还有《胡桃夹子》。’
费佳一边满足他的要求,一边客观评价:“您的审美很经典。”
‘闭嘴啦,这都是因为谁我才喜欢的?’
于是费佳不说话了,勤勤恳恳的做一位好艺术家。
他们现在正在一艘走私船上,这是似乎不该出现在完美世界中的事物,但一如有人会为了挣破世界而自尽,所谓的没有罪恶也从来不太可能降临在这个拥有人类的世界。
‘看起来,心愿只是剔除了你身边可能会出现的罪恶。’
费奥多尔带着米沙在甲板上望海,他听见了米沙这样说:‘只要你想要去做,就难以为继了哟。’
费奥多尔低着头笑,他看着被船身破开浪头的白沫涛涛,温声说但也正因为他的难以为继,您才得以出现呀。’
米沙唔了一声,并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转念一想询问:‘说起来,我们要去哪里?要颠覆这个世界,亚当警官应该已经开始对你的追捕了吧。’
“这是理所应当的。”
费奥多尔说:“我们要去的是俄罗斯,那里想必还被大雪覆盖,想要去看极光也是可以的哦。”
米沙迟疑片刻,不是很信任费奥多尔的说辞:‘我现在对这个可不太关心,费佳想去看极光吗?’
费奥多尔摇头:“不哦,不过如果顺利的话,在黄金期结束前应该可以抵达真实的世界——那个时候再一起去吧。”
‘这是邀约?’
米沙说:‘我接受了哦。’
外面的天气似乎要变得不妙,费奥多尔整理了一下衣帽转身准备回自己的套房:“去俄罗斯要拜访两位长辈呢。”
‘是谁?’
米沙追问:‘难道是费佳你这个世界的亲人?’
“不哦,”费奥多尔摇头,提及两个熟悉的名字:“是莎士比亚先生和……屠格涅夫先生,啊呀,不知道您还记得么?”
米沙沉默了良久,久到费奥多尔以为需要在心中重新推敲他究竟想起来了多少时,才幽幽浮出:‘说起来,费佳?’
“嗯,我在。”
费奥多尔应声毫不犹豫。
米沙平和的说:‘当年在莫斯科,我硬闯的那个赌场,是你的吧——啊啊真糟糕,一大堆事接踵而至,而我甚至忘记了找你算账。’
费奥多尔眨了眨眼,随即忍不住连连笑出了声:‘哎呀,您的反射弧当真是长的令人难以置信呢,我现在还是在为那天的您着迷哦。’
米沙明摆着吃这一套,却还是试图稳住自己兴师问罪的势头:‘甜言蜜语禁止!稍微反省一下吧,装作柔弱无力的被害人被抓走,让你好心的旅伴担惊受怕横冲直撞的。’
费奥多尔语气不变,那份好心情意外的足够持久:“哎呀,您当时可是说为此惶恐,对我说不知道如何保护我呀——而我的作为结果是告诉您能够好好保护我,不是么?”
米沙还未反驳,费佳又说:“而且说起来,在那次,我同样也未能看穿你异能力者的身份…啊啊真是糟糕,若是那时我便知晓……”
米沙的注意力被引诱了:‘若是那时你便知晓?’
费奥多尔眨了一下眼睛,他现在走去了船舱的走廊,他正正立在一面舷窗之前,而微微偏头就可望见无尽的大海。
唇瓣微动,费奥多尔轻声说:“若是在那时我便知晓,会怎样呢?”
‘诶?你问我么?’
费奥多尔转过头来,继续向卧房走去:“大概会很生气的——很生气的,带走米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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