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觉得自己是个身子康健的正常人。
贾环撇撇嘴,有些不大高兴,翻身往里躺下了,“睡觉。”
薛玄伸手将人搂进怀里,亲了亲他的侧颈,“睡吧。”
两人各怀心事,合眼未眠,直至三更方歇。
………………………………
次日申时,吏部散值。
贾环昨夜本就没睡好,又赶上大朝会,白日哪里有精神,不过是强撑着,面色也十分疲倦。
“三爷。”芦枝将车凳子搬下来放好,“侯爷到雍王府去了,说会晚些回来,怕是赶不及一道吃晚饭,让您紧着自己别等他。”
他抬步上了马车,“知道了。”
芦枝坐在前边驾车,轻轻挥着马鞭,“驾。”
“等等,先去一趟相国寺。”
“是,三爷。”
不是初一十五的日子,时辰也不上不下的,所以来相国寺敬香的人比常日里少些。
贾环在大雄宝殿虔心跪拜过,便起身去找了主持。
净尘正在后院的菩提树下合眼打坐,除了落叶与微风,四周没有一点声音。
他的面容沉静从容,境界超然,好似这世间的忧愁烦难都与他无关。
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有一张蒲团,贾环缓步上前跪坐,手中执着那串摩尼宝珠。
“施主面色忧愁,眉心微蹙,似是心中不安。”
净尘收起手中佛珠,双眸微微弯起,“比之上回相见,您的气色有些不好,可是身体有恙。”
贾环淡笑了笑,“久病之人,自来如此。”
“施主今日到此,想必是有所求。”
他抿了抿唇,踌躇道,“主持修为高深,不知能否看出我的寿数……”
净尘沉默半晌,看着贾环的眼神温和而宽容,但终究还是道,“此为不可说。”
“……”
他紧绷了许久的情绪猛然消散,一下子泄了气,沮丧地垂下眼睫,显得有些委屈,“白紧张了。”
净尘轻声道,“抱歉。”
“既是不可说,又何来抱歉呢,我明白您的难处。”贾环双手合十,“多谢主持。”
他摇了摇头,“人之寿数于天地不过转瞬,施主宽心就是。”
虽然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但经过方才的心绪起伏,贾环也确实缓解不少,“于天地虽渺小,但于我却是所有。”
他身有宿疾自来体弱,长年汤药不离口,虽近些年好多了,但终究和常人不同。
寿数的长短,决定了他在这世间还能停留多久,还能陪所爱之人多久……
幼时在书中所看,古人以自身而祈求长生,他还觉得可笑,如今可真是笑也笑不出来了。
“这么些年在贵寺求了不少签,佛祖慈悲,倒都是好签,但最多也只得一句‘病者瘥’,我心里没底……”
净尘叹了口气,“生死自古周来复始,执念太深,只是空寻烦恼。”
贾环捂着脸揉了揉,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如释重负道,“你说得对……想再多也是无用,生死之事又如何能定。即便明日我的病就好了,后日出门意外被马车撞死也不一定。”
哪有这样说话的,就连面容长年温和沉静的僧人,闻言也不禁失笑,“与其葸葸过虑,不如珍重眼前,施主明白就好。”
他从蒲团上起身,合掌道,“今日多谢主持,时候不早,我先告辞了。”
净尘回了一礼,“起风了,春雨含潮,施主保重。”
天渐渐暗了下来,乌云将日光遮住,带来阵阵湿意。
芦枝正候在院外,见贾环出来便将手中披风为他系上,“三爷……主持和您说什么了?”
“没什么。”
一路出了相国寺回到贾宅,春山居内只有晴雯和云翘在二楼收拾卧房。
贾环身上乏力,只能靠在榻上倚着软枕,“芦枝。”
“是,三爷。”
他端过茶盏抿了一口,“昨日薛玄进宫,陛下到底和他说什么了?”
芦枝愣了愣,“三爷怎么想到问这个了,侯爷没跟您说么?”
“你觉得呢?”
他与薛玄每日同枕而眠,亲密非常,他了解薛玄,就如同薛玄了解他一般,又怎么会察觉不出。
芦枝挠了挠头,左右看看,侯爷不在、侧生不在、李素那个闷葫芦也不在,连个能和他使眼色的人都没有,“三爷,我……”
“怎么,薛玄还特意吩咐了,不叫告诉我?”
他连忙摆摆手,“不是不是,侯爷什么都不会瞒您的,只是如今事情没个定论,还不到时候。”
贾环笑了一声,“我现在就想知道。”
芦枝没法子,只得将昨日之事和盘托出,“陛下召侯爷入宫,其实是为了……”
“茯苓脂?”他有些惊诧,“世上……真有这种东西?”
更令他诧异的是,这么多年,薛玄竟然一直都在为他配药。
贾环虽也看过那药方,但却从未寄希望于此,那方子也不知是怎么拟出来的,所记的药材几乎都是稀世奇珍。
若是真能凑齐了制出药来,说是仙丹也不为过。
“好在家中生意遍布天下,这几年集齐了大半药材。侯爷一直命人留意着,又花费了许多功夫才寻到麝王香和龙骨沫,就只剩下了茯苓脂这一味。”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红楼 甜宠文 情有独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