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提欧的头像闪了闪，发来一段简短的语音。
“动手了，这老可爱跑得贼快…等等再说，情况复杂。”
声音断断续续，收音水平很不稳定。背景里是零星的枪声与警哨声，还掺杂着戍卫官模糊的痛呼声。
鸿风悬着心等了许久，聊天框里才又跳出一条语音消息。
这次长得多。
“好了，带着个累赘办事还真宝贝的有点麻烦。这破地方拿来雇警卫的钱是真没少花，到处都有这些走狗的影子。好在我找到个好地方——视野好，清净，没人打扰。”
一段视频紧随其后传了过来。
拍摄手法很随性，但地点很明确。即使环境昏暗，也能看到这是个宽敞的单层办公室，周围有着视野开阔的落地窗……
鸿风不觉向窗外看了看，不远处矗立的轴心塔灯火通明，只有顶层还一片漆黑。
没有人会在未受准许时随意进入顶头上司的办公室，因此这个显眼的位置反而格外安全。
果然是个好地方。
“来不来？”
又是一条消息。
消息和视频被同时发给了所有人。
鸿风：“不了，你保重。”
赫迈雅＆飞绪：“这就到！”
第28章 第 28 章
戍卫官只感觉自己晕头转向地被摔来打去。
他最开始还试图辨别方向，后来只能勉强保持不马上吐出来。
直到最后被一把子扔下，感觉自己在原地趴了许久，他才慢慢挪动着抬起头，第一眼看到把他带来这里的恶徒背影，第二眼就注意到了无比熟悉的场景。
他的办公室？
“不是地下监牢？”
他下意识问。
波提欧回头，窗外的霓虹光勾勒出他锐利的轮廓，牛仔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你还挺着急去那？不急，那是下一步。”
“你不是要我……”戍卫官说了一半，忽然停住。
他的脑子转了过来。
既不要他马上释放囚犯，也不立刻杀他，做个排除法……这岂不是说明对方有求于他？
他忽然觉得自己的生命安全了不少，当下有了底气，从地上爬了起来。
但也没有飘得太厉害，避开了旁边的老板椅，选了以往只有下属会坐的小马扎坐下。
波提欧听见动静，没有立即回头，他正在看消息。
【赫迈雅：运气不错，本恩这边给出了很硬的证据，我们也许可以试着和戍卫官谈判，彻底解决这次的问题。】
和这种狡诈恶徒谈判？波提欧分了一点视线给戍卫官，这人已经坐了起来，看他注意到他，立刻摆起架子：“让我们好好谈一谈吧朋友——”
波提欧懒得听他扯，低头回消息。
【波提欧：你们到哪了？】
【赫迈雅：我们已经到轴心塔底下。你看看上面能不能遥控电梯？我们找到了专梯入口，但开不了门。】
波提欧再次抬头，视线在办公室里逡巡。
“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可以帮你，但咱们也得说好条件——”
戍卫官见缝插针地试图掌握主动权。
波提欧向他走去。
戍卫官坐得更直了，他理了理自己的衣领和头发，试图恢复一点薛定谔的威严感：“相信我，我的承诺一字千金……”
波提欧伸出手。
“要握手吗？没问题，虽然这在平时得是四级以上的执事才能有的荣幸，但……”
牛仔揪着他刚整理好的领子，把戍卫官整个提了起来，怼到办公室角落的电梯人脸识别窗前。
被提起来的脸在玻璃上挤得有点变形，系统无法识别。波提欧松了松手，换成揪住他的领后：“站好。”
“……”戍卫官屈辱地站直了。
人脸授权通过，电梯开始运行。
波提欧没有要走的意思，戍卫官也只能站得板正，不住地用余光瞟这人腿上的枪袋。
“别看了，想爱死你用不着拔枪。”
波提欧随口道。
戍卫官看起来更屈辱了。
电梯无声运行着，很快抵达顶层。在戍卫官期盼的目光里，电梯门打开，露出两道身影。
赫迈雅和飞绪。
虽然看上去比身后双手抱胸，一副监视模样的恶徒文明得多，但毫无疑问不是救兵。
戍卫官失望地移开了视线。
但来人开口第一句话又让他把注意力挪了回去。
“谈一谈吗，戍卫官先生？”
……
没灯，没酒，没有得体的西装，所有人都坐在小马扎上，戍卫官从未参与过如此简陋的谈话，但他这一刻竟感到异常满足。
可惜这种愉快的心情没能保持多久。
赫迈雅开门见山：“关于你动手脚物理消灭反对者的事，我们已经掌握了具体的证据。”
“这可不能乱说。”戍卫官正色，“是谁污蔑我？”
“我们手上有关于那两个大区防护墙被动手脚的证据，这场灾难属于人祸，是确凿无疑的。”赫迈雅没接他的话，快速展示了一下终端中存储的画面。
“身为轴心区的戍卫官，如果对这种事一无所知，那少说也是个失察的渎职罪。我们既然非法地站在这里，自然不介意动用一些非法的私刑，与你好好商谈是想制定对受灾者的补偿方案。你如果坚持对此一无所知，那就只能先把你处理了，再去找真正的主谋……”
是为那两个大区打抱不平来的？
戍卫官的冷汗唰地下来了：“等等，我配合！”
他斟酌着描补自己的操作：“我是知道一点内情，但绝对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夸张！防护墙的技术，从一开始就并不稳定——”
“别扯那么多。”赫迈雅打断道，“那两个大区缺乏用以维持防护墙的资源，相关的报告事先就已经递送给你，对吧？”
“……对。”唯恐惹怒这几人，这种基本的事实戍卫官没敢否认，“但知道的时候时间已经很紧，轴心区的执行效率——”
“物资补充没法到位，但你并没有下达让两大区民众撤离的指令，对吧？”
这更是公开的事实。
“对，但这么大规模的撤离本就不可能——”
赫迈雅步步紧逼：“你没有派出援助，却派人撤回了还在两大区的手下，并且否决了民间自发组织援助的计划。”
“……对，但民间没有经验，自己组织只会造成更大的牺牲——”
“你阻断了对原本就物资匮乏的两大区的援助，放任灾潮杀人。在发现两大区的人并未如期死干净后，又安排人向城外的灾民聚集地投弹，造成了巨大的伤亡，还把责任推卸给其他组织。”
“对……不对！你们——”戍卫官突然反应过来，这一连串问题比起确认，更像是在诱导，如果有证据，他们何必反复询问已经确定的事实？
“你们的证据是哪里来的？”
飞绪嘴快道：“那个叫本恩的家伙可透露了不少。”
“他手里不可能有捶死我的证据！”戍卫官高声道，“你们根本没有证据！什么投弹的证据，你们在骗我！想吓住我，让我自己承认没有做过的事！”
“很遗憾，这倒是我们唯一一件掌握了证据的事。”
赫迈雅啪地打开播放器，本恩的身影在其中显现。
视频里的男人打开随身电脑，放在膝盖上，展示其中画面，一边紧张地解说：“戍卫官大人私下找来时我也很惊讶，他说，让我带队去32区调查的主要目的是确定特普斯的死活，如果他还活着，那就确保我返程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这最多算是私人恩怨！”
“别急，还没结束。”赫迈雅轻描淡写道。
视频继续播放：“我实在意外，于是拍下了这段视频，后来检查的时候，发现我将戍卫官大人的终端屏幕一同拍了进去。”
本恩将偷拍的视频暂停，放大屏幕上的画面，直至可以看清戍卫官露出一角的屏幕。
那是一段简短的命令，露出来的部分只能看到发送者的身份，一段坐标，以及一个发射指令。
但这足够了。
戍卫官还想挣扎：“现在伪造信息很容易，你拿出来的这个，很容易证明是伪造的……”
波提欧在一旁道：“这你恐怕就要和其他看视频的人说了。”
什么？
戍卫官茫然地看向四周，他揉了揉眼睛，忽然意识到，这会儿的环境是不是比方才亮了一些？
操作完的赫迈雅抬头，友善提示：“往身后看。”
他面对着墙壁，身后才是窗外的世界。
戍卫官回头时，正好隔着落地窗的玻璃对上外面屏幕上自己的眼睛。
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外面大大小小的屏幕上，嘴一张一合，说着熟悉的话。
“对，我知道……”
“对，但是……”
戍卫官霍然站起：“你投送偷拍的视频！你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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