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舒桐不是地质、探险家,只是找东西,根本不会走远,只会被沙尘暴卷走。
徐承熹当即背上包,下车,想了一想,把GPS定位器开着,放在车上。
她打着手电筒,一边徒步目光梭巡,一边大喊舒桐。
这里面的地表看似硬质,实則一踩上去,立马会碎,下面全是粉状沙土,所以一脚一个坑,累人之至。
才二十分鐘,徐承熹就已经气喘吁吁。
正值六月份,沙尘暴时起彼伏,徐承熹蓦然被沙尘暴卷进去,待她醒来,风已经停了,手电筒也不见了,她满身沙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从沙坑里爬出来,体感温度已经飙到了至少四十度,热得她开始脱水。
舒桐没有带水,遇到这种情况,二十四小时之内,必然会脱水致死。
不能浪费时间,徐承熹猛灌了一瓶水,边徒步大喊舒桐,边仔细找,她看手机,已经没信号。
看见有与自己差不多大的脚坑,她大喜,肯定是舒桐留下的。“舒桐!”
“舒桐!”
“……”
顺着脚坑走了二十多分鐘,徐承熹未发现舒桐的身影,对方留下的脚坑也已消失。
她坚信对方走不远,就在附近,脚坑八成是被沙尘暴埋了。
徒步行约半个小时,徐承熹远远瞧见有几根与黄沙共色的胡杨木立在那,她朝它们走去,已经筋疲力尽,喊舒桐的声音小了下来,嗓子冒烟。
走了十几分钟,只见舒桐背倚胡杨木,垂头瘫坐,双目緊闭,一只手紧握成拳,嘴巴脱水干燥得蜕了皮,她淚水当即落了下来,赶紧拿出包里的水喂对方,“舒桐,醒醒。”
一瓶水慢慢灌进去,好久之后,舒桐缓缓睁开眼,松开拳头,掌心摊着一个红色的倒三角护身符。护身符用黑色的針线做链子。“我梦见我妈了。”
徐承熹淚水翻涌,“没事了,我带你回家。”
舒桐因为脱水,浑身无力,走不动路,徐承熹便在附近搭了帐篷,让对方吃了点水果、牛肉干,躺在睡袋上。
徐承熹安慰舒桐,叫她别怕,明天她们一定能回去。
舒桐轻轻地说:“我看到你,就不怕了。”
徐承熹笑,安抚地摸摸她脑袋,“你丢了什么?要拼命找。”
“护身符,我妈留给我的护身符。”舒桐说昨天拍骑骆驼的戏,她把护身符摘了下来,放在骆驼的包上,想不到不见了,就顺着骆驼走过的路找,越走越远,突然被沙尘暴带走,她从沙坑里出来,计划走回去,不料迷了路,后来又遇到了一场沙尘暴,脱水乏力,就瘫坐在胡杨树上,打算就地休息,等待救援,在此之前,她已经用手当碗,接了自己的尿喝,因为太渴了。
“做得很好,如果不这样,你可能……”已经丧命。
“现在几点了?”
徐承熹看一眼手机,“再有半个小时,就早上六点了。”
她庆幸自己当机立断来找人,否则她一定会背上一条人命。伯仁非她所杀,却因她而死。
舒桐说:“大家是不是都在替我担心?”
“嗯,大家都在等我们回去。”
“真是对不起。”舒桐蓦地哭了出来,说她最对不起的人是妈妈,因为前阵子老人家生病住院,她照顾久了,就不耐烦,认为对方耽误自己拍戏,以致于对方离世后,总是梦见她。“好多个瞬间,我都想死在沙漠里,下去陪她。”
徐承熹泪水决堤。“你妈只会希望你过得好好的,否则她不会以护身符保佑你平平安安。”
舒桐趴在她身上嚎啕大哭,念念有词,我是罪人,我有罪。
徐承熹仰面,抹掉泪水。她再也不去危险的地方拍戏了。
舒桐哭着哭着就睡了过去。徐承熹翻出包里的湿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泪痕。
以防万一遇上沙尘暴,遭遇不测,徐承熹在手机上的备忘录上,写下这一晚。
她把一切收拾得整整齐齐,在舒桐旁边躺下,昏昏沉沉地闭眼,醒来时,天已经大亮,温度高得烫人,手机显示时间10:58。
她侧头一看,舒桐还在睡,满头大汗,头发潮湿。
徐承熹拿湿巾替她擦汗,她睁开惺忪的眼,“天亮了”
“嗯,已经中午十一点了。”徐承熹翻出包里的食物,叫舒桐吃。
俩人补充了体力,就启程,按着指南针,朝北走。她们所住的酒店,就在北方。
走了一个多小时,陡然刮起狂风,沙尘暴来了,徐承熹一只手将舒桐护进怀里,一只手紧握对方的手腕,绝不让人再失踪。
第208章
之前的沙尘暴是小型的,这次狂沙席卷的力度大了些,细沙颗粒密度增强,可见持续的时间还长,徐承熹一边叫舒桐扶住自己,低头站稳了,别让沙子进口鼻,一边翻出包里的口罩让她戴上,又给自己戴上。
俩人护在一起,仍被狂风吹走,待徐承熹能睁开眼,不止大半个身体被黄沙淹没,耳朵也进了沙子,她使出牛劲,爬了出来,抖了半晌耳朵里的沙子,庆幸口罩戴得及时,否则这次很可能因为沙子进了口鼻窒息而亡。
“舒桐!”她扬声喊。
“舒桐!”
喊了半晌,无人回应,只黄茫茫一片,徐承熹擔忧心慌。
“我在这!”
徐承熹转头一看,五十米之遥,舒桐正奋力从沙坑里爬出来,她松口气,小跑过去。
舒桐被沙子掩埋,几近窒息,温度又高,有那么一瞬间她心想,死就死了吧,可听见徐承熹喊自己,她顿时一凛,她不能再没有良心,徐承熹是为了她找她,才九死一生,若她丧命于此,对方岂不是白费了力气?
除此以外,内娱不少人都希望刚回国就能站稳脚的徐承熹从云端狠狠摔下来。
眼下剧组死了一个女演员,可想而知对方极有可能会一直背負杀人犯、害人精的黑料嘲点。
所以为了徐承熹,她都要拿出吃奶的劲儿爬出沙坑,不让自己窒息而死,不让对方因自己背負不必要的道德债。
她爬了出来,仰躺在地表上,隔着口罩,气若游丝,“我没事。”
徐承熹跪坐一旁,“幸好没事。”
“是啊。”
“我擔心这沙尘暴一次一比一次大,大得把我们埋得更深,逃不出来,所以还是要抓紧时间往北走。”
“嗯。”
徐承熹扶舒桐起来,从包里拿了一瓶水给她喝。
舒桐担心水不足,摇头说自己不渴。
“怎么会不渴?这温度又高了,得补充水分。放心,包里还有五瓶水,够我们回去。”为了多帶点水,她包里其他东西帶的都不多。
舒桐喝了两口,剩下的给徐承熹喝。“我来背包。”
“你有力气吗?”
“我之前脱水才没力气,现在已经恢复了。”
徐承熹是真累,就把背包给了舒桐。
舒桐笑道:“你来救我,怕不怕?”
“说不怕是假的,但一想到你随时可能遇難,我就豁出去了。”现在想想,她不顾阻拦要来沙漠找舒桐,还真是胆大,没了在韩国帮点人就反复横跳的权衡利弊,像极了她刚上大学那会儿的状态,有事就上,不婆婆妈妈。
“为什么?我们的关系没到那种程度……”在舒桐的眼里,徐承熹亲切爽朗,但很難与人交心,她对谁都一视同仁,也对谁都保持适当距离,在剧组待久了才能发现她对相識多年的韩国人李书言有如君子之交的亲近,对年纪最小的黎嘉宝有呵护之意,对共事多年的造型师陈新语有超出上下属的情谊,至于她这个饰演妹妹的演员,只是演员,不会‘因戏生情’,所以在有警察、武警出列救援的情况下,徐承熹还愿意冒着
生命危险来找她,她不敢置信。
她不相信现代社会有柳清岑、海月、李格非这类心有大愛侠肝义胆的人。她都可以想象,剧组上下因为她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有嫌她麻烦晦气耽误整个剧组的,还有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更有想着反正真死了人有導演顶着不关我的事的。
“很简单,你是我帶来这边拍戏的,出了事,我难逃其咎。”
舒桐无奈笑道:“又不是老师带学生出来旅游,要对学生的人生安全负责。”
“性质差不多。”徐承熹笑道:“想想看,一个项目出了事,人家找的是签字盖章的项目负责人,不是底下的虾兵蟹将。”
舒桐无法反驳。“是。”
“所以,我有义务带你回去。”
舒桐琢磨两秒,试探道:“如果是其他一个小小的配角演员?或者群演?灯光师助理出了事呢?你会怎么样?”
“一样,负责人还是我。”
舒桐忽然意識到自己心胸狭隘,想法俗气,这世上就是有意识超出普通人的人,如果没有这类人,社会的文明难以进行下去。“我想我知道为什么《上和下》能爆火了。”因为对底层有悲悯,而这份悲悯来源于眼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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