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人,求求你了,下去一次好不好,大家都在等你。您担心的那些,根本没什么的。”
“不行不行!我真的没做好准备啊清光,再让我缓缓行不行?现在下去对我来说是公开处刑啊!”
“哪有这么严重,您就下去看看嘛!”
“不,不不不……”
这一人一刃正争执不下,山姥切却是忍不住喊了一声:“够了!”争执声蓦的一停,他这才低声道,“她真的很抗拒,你看不出来吗?”
红色眼眸的少年一愣,下意识回头看向主人,对方低着头,被白布遮盖住半边的面庞,低垂的睫羽上不知何时沾染的水汽让清光被针扎了一样迅速放开了手。
“主,主人,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哇哇,您别这样啊!”
少年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
清光最后还是一个人下去了,走时情绪低落,不过留在楼上的两个也没好到哪去。
被这么一打搅,郁理也没心情工作了,干脆和山姥切并排抱膝坐着,从背后看过去就像两个放在一起的白布包。
“我好像,有点理解你平时的心情了。”半晌后,郁理闷闷道。
山姥切低头,没说话,他也能理解她现在的心情,但她这个人,他却是越来越不懂了。
清光的出现代表了本丸刀剑们的态度,郁理也意识到自己这样不行,现在别说解决山姥切的问题了,她自己就是个麻烦。
“我准备去现世几天,把心情调整好再回来。”
公开课要开始了,正好也让她好好想想该怎么办。
第198章 远月公开课(一)
“不!我不需要手入!”
混乱的,冲满了血腥味的手入室,满身血污的打刀拼命地挣扎着,一次又一次试图逃跑。
“就这样让我破破烂烂地死在战场就好了啊!”
主人因为他而险些丧命的自责让原本应该重伤无力的他拼命地挥霍仅有的气力,破碎的铠甲和衣衫挡不住他身上大大小小的血色豁口,兜帽从头上滑下也顾不得了,只是低着头拼命地想要冲出手入室,想要逃跑。
“按住他。”同样负伤的髭切立于一旁,手扶着破碎的外套,面色沉静地吩咐,“不要让他打扰家主的治疗。”
立刻就有刀扑上前,以膝丸以为首,直接将这振不听话的刀按回了病床上,抢走了他一直护在怀中的本体。
加速札的光芒闪过,原本满身伤痕的刀除了挂在身上的破烂衣衫已经没有任何受伤的痕迹,失去了挣扎理由的打刀就这么躺在那里,用手背挡着沾着血污的脸,一直在克制的情绪在这时终于忍不住从牙缝里泄出一声呜咽。
“为什么要治疗我……我根本不配……像我这样的刀,就应该……”
印象太深刻了,以至于退出游戏回到现实现在,郁理都不时回想起当时的场面。
因为自己为了他受伤,因为他没能保护好自己这个主人,他就难过自责成这样子,甚至是产生了自毁的情绪。
直到这一刻,郁理才真正意识到,对山姥切总是碎碎念的仿刀一词,是多么沉重的心结,重到他但凡有一点不是,就会从自卑演变成自我厌恶的地步。
无法放下这样的山姥切不管,如果自己就这么照原计划回档重来,郁理觉得自己再面对他时只会有一种亏欠感,自己这个主人放着那样难过的部下不管,直接逃了。虽然谁都不会知道,但她已经没了以前的坦然。
山姥切国广,诞生于安土桃山时代,是足利城主长尾显长委托了刀匠堀川国广,仿照从左京大夫北条氏直那里拜领的山姥切长义打造,作为替代品而使用的刀剑。堀川国广被称为“新刀之祖”,他所打造的这把山姥切国广集各家之长,有着国广第一杰作的名声。
在东瀛古代,要依据贵族需求锻造成“和名刀一模一样的好刀”其实是件不容易的事。套用那个时代某本古籍里说过的话,就是“要是有个伪物跟真品几近一模一样,其实那个伪物比真品还要来得难得。”
山姥切就是在那样的前提下诞生的,而打造他的刀匠甚至根本没见过本作是什么样,却凭着自身的本事做到了,因为这件仿品过于精美又十分实用,比本作还要受到足利城主的喜爱,这就显得有些讽刺了。
名品的外形,名品的锋利,名品的实用,山姥切国广不负“国广第一杰作”的美称,完全是名刀的完美规格,却偏偏要永远笼罩在山姥切长义的阴影下,这对他的打击可想而知。
他再努力,再优秀,立下的任何战功,使用他的人总会说“因为他是与那把山姥切相仿的名刀”,再怎样证明自己还是会因此被间接否定掉,这才是最可悲的地方,也是他最自卑的地方。
「反正是仿造品而已,很快就没兴趣了的,我知道的。」
山姥切常常放在嘴边的话,让郁理陷入沉思。
仿品啊……
她沉吟着,拿起手机,拨通了德川美术馆的馆长电话。
“馆长先生,是我,星宫郁理。有些时日不见了,祝您新年快乐……是这样的,虽然有些唐突,有件事想拜托您,关于贵馆的山姥切长义的史实资料,能请您再好好调查一番吗?……是的,我很好奇本作和那件国广的具体联系,如果太麻烦的话我愿意付出报酬……哎呀,这怎么好意思?那真是太谢谢您了!……好,好!我会耐心等您的消息的,时间久些没关系!……是!那就拜托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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