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不亮便要起床, 陪着贵人们上一天的宫学, 贵人们走后还要去尚仪局学规矩,精神高度紧张, 不允许有一点差错。
几天下来,每个人都身心俱疲。听说杨尚仪病了,六个女孩子脸上绷得紧紧的,心里却乐开了花。等接引女官一走,她们便赶紧用了晚膳匆匆回房补眠去了。
薛宝儿也很累,可想着碎掉的宋砚还没拿回来,明日答应换给吉祥的前朝端砚也没着落,回房之后又偷溜回了宫学。
怕被人发现她不敢提灯笼,只摸黑走着,幸好天气晴朗,有月光引路。
她一边走一边摩挲着藏在袖中的银票,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找谁帮忙能通知到薛蟠,还能顺利带端砚进宫。
本来请想托尚仪局的素心,可这会子杨尚仪病了,素心怕是没空理她。
眼看到了宫门落匙的时辰,薛宝儿焦急地皱起眉,脚下步子更快了。
早知道就请安宁郡主带话出去了,可她怕郡主问起不好回答,当时忍着没说。
薛宝儿正自烦恼,去往宫学的甬道又黑,没注意前方迎面走来一个人,就这么直挺挺撞了上去。
脑门生疼,好像撞到了墙上。惊呼声堵在喉管,紧接着呼吸一滞,身体一轻,被人拖死狗似的拖进了宫学堂。
在拖拽的过程中,能感觉到対方力气极大,心情似乎不是很好。虽然没有弄伤她,却故意为难似的又拉又拽,让她走起路来磕磕绊绊,几次差点摔倒。
薛宝儿心里又惊又怕,身体却无比实诚地总往対方身上贴,贴上去的时候如鱼得水,才离开片刻又想往上贴。
身体这反应……
她好像知道来人是谁了,便不再反抗,任由他将自己推进屋中,反手关了门。
対方似乎也察觉到了她的异样,进到屋中便放开了她,声音里全是恼怒:“你怎么一点不害怕?”
“因为我知道世子不会伤我。”薛宝儿答了一句,便借着月光走到自己的书桌前,从袖中摸出一只布口袋将碎掉的宋砚收拾起来装好。
卫持哼笑,算是默认。
“你兄长极爱宋砚?”想起悦来客栈账本上那笔狗爬字,卫持差点没绷住笑场,“薛蟠?极爱宋砚?爷看他极爱宋艳燕还差不多!”
“宋艳燕是谁?”薛宝儿问,终于知道放学时是谁在窗外嗤笑了。
卫持一本正经:“醉花阁头牌。”
薛宝儿:“……”奇奇怪怪的知识又增加了!
“谁说我只有一位兄长了?”被人拆穿,薛宝儿也不好意思把这极爱宋砚的名头强按给薛蟠。
薛蟠哪里都好,就是不爱读书,看见文房四宝就头疼。
卫持隐在黑暗中轻轻“哦”了一声:“兄长不够,表兄来凑,爷记得你王家几个……”
“小哥哥,喜欢宋砚吗?”薛宝儿忽然福至心灵,想到一个好主意。
卫持被问得猝不及防。
平心而论,他喜欢。
卫持没立刻否认,薛宝儿就知道蒙対了。
“可我为什么要帮卫骋?”卫持靠在门板上吊儿郎当转换话题。
薛宝儿想也不想:“因为他是你舅舅。”
你舅舅!
你全家舅舅!
卫持瞬间有种想咬死薛宝儿的冲动,这小瓷娃娃大约跟他八字不合,总能出其不意地恶心人。
可按辈分算,卫骋确实是他舅舅。
不光卫骋,卫骏也是。
卫持磨了磨牙,声音恶狠狠从牙缝里挤出来:“你为什么帮他?”
在清亮的月光里,薛宝儿朝他甜甜一笑:“小哥哥的亲舅舅,也算我半个舅舅嘛!舅舅在人前出丑,谁脸上都无光。”
绕不开的舅舅!
明知她在胡编乱造,卫持却更想尽快结束这个关于舅舅的话题:“行吧,爷就赏你一方端砚。”
说着抬手指了指薛宝儿手里提着的绣了一圈奇怪纹路的布口袋:“交换。把那个给我。”
薛宝儿白得一方端砚,心中欢喜,连忙从布口袋里倒出碎掉的宋砚捧给卫持。
卫持不接,垂眼看她:“你想让爷捧着这破玩意儿回去?”
薛宝儿迟疑地取出刚才的布口袋重新将碎砚装回去,咬咬牙递给卫持。卫持伸手接过,提着放在眼前细看,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些奇怪纹路是什么。
“这是你绣的?”他问。
薛宝儿有点心虚:“是。”
“绣的是什么?石头吗?”卫持好奇追问。
薛宝儿咬唇:“……百蝶穿花。”
还不忘为自己辩解:“只开了个头儿,没绣完。”
神特么的百蝶穿花!
这回卫持再也绷不住了,拎着布口袋笑到肚子疼,连带着把寻不到鲛女,也查不到害他幕后黑手的挫败感都笑散了。
是丑了点,薛宝儿也笑。
笑着笑着听见有人肚子叽咕叫了声,卫持收住笑,拉着薛宝儿往外走。
“别、别拉拉扯扯的。”薛宝儿不满地小声抱怨,“让人看见了,又是一桩公案。”
“爷全身都是公案,也不差你这一桩。”卫持拉着她的手反而紧了紧,生怕人逃跑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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