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甜的,送你啦。”直哉摆摆手,离开了,留给甚尔一个背影——背着手,跟一小老头似的。
就当刷刷好感?
直哉想着,却不以为意,倒是此情此景,让他心里回忆起某篇文章,一时没忍住笑出声,逗乐了自己。
待直哉走远后,甚尔睁开眼看着男孩离开的方向,又垂眸看向自己怀里被强塞的橘子。
“呵,”甚尔拿起橘子,懒散里带着些心不在焉的意味,甚尔当然知道直哉,也知道那些仆从间言语中是如何评价这位小少爷。
无非又是一个自以为是的蠢货。
今天一见,倒是有些出乎意料。
“倒跟传言有些不一样。”甚尔自言自语,拿起橘子瓣就往嘴里丢。
不过到底怎么样,跟他也没有任何关系就是了,甚尔有些随意地想到,他只需要继续在禅院做个隐形人,安心等待时机就好。
“啧,是挺甜。”
甚尔一口闷掉剩下的所有橘子瓣,橘子的汁水顺着喉咙流下,清甜里微微有些酸味,倒是挺开胃。
快入冬了。
第2章
是他多日不见的父亲,禅院的大忙人以及现任家主,禅院直毘人。
禅院直毘人看着自己这个与往日里不同,有些过分安静的小儿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挥退侍众,走到直哉的被褥前坐下,两撇胡须随之微微抖动。
“身体如何了?”静默半响,直毘人才问道,语气里听不出到底是否关心。
一时间,直哉觉得有些好笑。
这种在过于形式的东西他从来不觉得稀罕,他和直毘人之间也并没有多少所谓的父子之情。
不若说,就连普通的上下级关系,也比他俩显得更亲近些。
在体会过真正的亲情后,如今他对直毘人的称呼,更仅仅只限于一句疏离的‘父亲’。
只是这场面,让他不由得想起前世......那时的父母,在他生病时,轮流守着他的画面。那时的温暖与呵护,对比现在气氛的冰冷,只让他生出一个强烈的念头。
他想回去。
“已经好了。”
不管心里如何狂风呼啸,直哉的脸上始终没有露出半分其他想法,只是静静地坐着,乖巧地回应。
“......明天恢复训练。”直毘人道,他对直哉无疑是抱有期待的,毕竟是自己唯一天赋极佳的儿子,自小所表现出来的咒力天赋也远强于禅院家的其他同龄人。
只是超然的地位却让直哉的性子过于自大。
直毘人自然知道下人之间是如何碎嘴直哉。
只是直哉在他面前从来都表现恭敬,虽然于三四岁的稚子而言,难免露出马脚情绪外漏,不过装装样子倒也算够用,于是直毘人便随他去了。
左右不过还只是个小孩罢了,禅院直毘人是这么想的。
典型的熊家长。
不过今天直哉的一举一动,却让他略有些惊讶,不同于往日里装出来的恭顺,今日的直哉,神情中所展露的只有淡漠,仿佛对什么都浑不在意一般。
恍惚间,直毘人以为自己看到了故去的亡妻——直哉的眉眼遗传了母亲,只是往日里神情倨傲,掩去了好看的眼角眉梢,难以让人发觉其本质。
此刻这双眼睛,却让他想起生下孩子后,被虚弱与压抑交织缠身而死去的妻子......的眉眼。
大病一场真的会让人的性格有如此颠覆地改变吗?
“父亲,”直哉忽然道,打断了直毘人的思绪,“明天起,我想让甚尔做我的陪练。”
直毘人闻言皱眉,暂且不再思索其他,“为何,之前的不好吗?”
“但甚尔的体术才是禅院家最强的,不是吗?”直哉歪头道,“我听说没人能打得过他,之前的陪练恐怕也是吧。”虽然他已经不记得自己之前的体术老师是谁就是了。
直哉自然不是忽发奇想提出这么个请求,这几天里他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了很多,有前世,有将来。
直哉并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得到如此偏爱,反复诈死,他既懒得深究,也不想再往复循环,走一条必死的老路,而四岁的身体也难以容许他作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更何况还没有觉醒术式,连基本的自保能力都没有。
而前世作为一个普通人,体术也已经荒废许久,顶多还留着些简单的防身术。
所以目前看来,接近甚尔是他最好的选择。
往好处想,说不定还能搞好关系随甚尔一起逃离禅院家,就算不成,能摸到一星半点儿甚尔高超的体术技巧也是好的。
怎么说都是他赚了。
直毘人:“......”
直毘人:“臭小子,好歹给我放尊重点。”说着,将直哉歪倒的脑袋拍正,语气虽是斥责,动作却并没有用力,只是随后,动作一顿,大手抚住了直哉的额头。
直哉垂眸,没有说话,只是手却不自觉握紧。
两人的氛围一时间像是有些软化。
不多时,直毘人收回了手,并未对此作出什么解释,只是道,“我会安排,你好好休息。”
说罢,便起身离去。
直至拉开门时,才听见身后的直哉小声地说了一句,“谢谢。”似有若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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