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个正常人难以想象的工作量。”
莱艮芬德冷着脸说道。
“您可能不太理解这个，小殿下，虽然我们一致认为这只是陛下为了给你和你的吟游诗人们创造一个合理存在的理由，但是你知道的，我们永远说服不了她。”
在蒙德王城内一片最新开发的城区，被冷不丁扔了一大堆工作的莱艮芬德作为总负责人站在这里，脸色是前所未有的难看。
温迪被少年拉到了这里，这儿还只是一片尚在规划中的空地，只是并不同于他印象中的城区规划，那些被建筑师们热火朝天讨论着的图纸也和印象中的屋舍截然不同，更华丽，更高大，也更加密集。
温迪左右环绕一圈，看见了蒙德城内许多颇有名气的诗人，他们聚集在这里，脸上洋溢着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激动。
莱艮芬德喃喃自语，仍然没说人话：“炼金术的本质是‘创造’，一种从无到有的创造，也许正是因为我们的陛下精通此道，所以才格外喜欢用这种东西给我们增加一些无法理解的工作。”
温迪茫然道：“什么意思？”
少年乖巧站在原地，言简意赅地回答：“大人只是单纯在抱怨加班。”
“如果你能理解我的工作，就不该说这是加班，而是夸奖我正在进行一项值得载入史册的伟大事业。”
莱艮芬德彬彬有礼地回答，“最初的原因是陛下看不上只能在酒馆唱歌的吟游诗人，所以她吩咐我说：‘既然要弄那就别局限在那么几个小地方，赚了那么多钱也该还我一部分了莱艮芬德，去弄个图书馆帮帮那群健忘的蠢货，人类的脑袋就那么大，余总不能指望他们能记住所有有价值的诗歌’。”
温迪一愣。
他看见莱艮芬德的眼睛落在了自己身上，那种故作严肃的眼神很快就融化成了一种更加柔软又温和的情绪，这个男人板着脸的样子只持续了一会，很快他就自己扬起嘴角，笑了起来。
“但是蒙德城有名气的吟游诗人只有这么几位，他们哪怕日夜不休的创作下去，写出来的诗歌也填不满这里面的最小的房间。”莱艮芬德故作苦恼地说道，“所以当我如此回答陛下的时候，她说：那就去弄些别的值得记录的东西。”
诗歌，历史，小说，图画……承载着人类精神的存在，描述着人类意志的存在，人类用自己的双手创造出的值得记录的一切的一切，都会在这里留有一席之地。
“简而言之，小殿下，陛下将这里规划为了王殿之外的另一处私产，更加详细的安排在下尚且不知，但是目前可以知道的是：这里会在未来成为蒙德、甚至是提瓦特最伟大的藏书库。”
“喜欢吗，小殿下？”莱艮芬德问道。
“什么？”
“你眼前的一切，喜欢吗？”他说，“这是我想问的，因为如果是陛下，她会直接说：你会喜欢这个。”
“……”
蒙德城内最优秀的诗人忽然就不会说话了。
他的身体本该轻盈如风，可此刻，某种沉重而酸涩的情感坠压在他的手脚上，沉甸甸地，让他只想落下来，落在这片蒙德的土地上，落在这片女王倾注了一切心血的土地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站在地面上的精灵，听见了莱艮芬德最后的那句话。
“您现在看到的东西，是烈风之主送给新生魔神巴巴托斯的，第一件生日礼物。”
第34章 北域回信
蒙德的街头巷尾又有了新的谈资。
这一次他们终于可以光明正大讨论起他们那位随心所欲的王了，他们说起她的高塔与王殿，说起她撕裂天穹的惊天一箭，说起她洋溢着酒香与诗歌的蒙德，说起女王令人惊叹的藏书库。
哦，当然了，还有他们的风精灵——
被王所爱着的巴巴托斯，被蒙德爱着的巴巴托斯，为我们带来音乐与诗歌的巴巴托斯！
我们这一次是必须要念诵你的名了。
诗人们大笑起来，酒杯在长桌旁肆意碰撞顺势泼洒出不同风格的美酒，风精灵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簇拥围绕成为众人焦点的感觉，他慌慌张张的绕了好几圈，最后还是在少年的笑声和人群戏谑的呼喊中，别别扭扭的接过了他们递来的那杯酒。
“你们自己就很热闹啦，不需要我额外补充什么，如果非要说点什么的话……”他歪着脑袋想了想，笑着举起了自己的酒杯：“嗯，那么大家一起来赞美女王吧。”
得益于蒙德自由随性的风格，诗人们的确懒得用纸笔记下来只是短暂的灵光一现，可现在不一样了，在女王准备着手建立起提瓦特最大的图书馆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无比疯狂的创作狂潮之中。
——谁能拒绝这个呢？
人类的寿命至多不过区区百年，但若是他们的故事和诗歌得以被允许纳入王的藏书库，那么即使他们的血肉腐烂，白骨化灰，即使千百年后的后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到底是谁……他们也已经留下了自己存在过的痕迹。
人类不曾被世界赋予魔神一样可以劈山裂海的强大。
人类也不曾拥有过神明时间无限的永生。
人类能确定的，人类能拥有的，不过便是自身思想留存于世界的痕迹。
——这是人类的历史，这是人类的文明。
这是只有人类才能创造的、名为永恒的奇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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