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记不记得之前帝君说,夜叉如果长时间沉浸杀戮会怎么样吗?”
“会被坏妖精吃掉哦”。
魈下意识想道。
对方说的是帝君的提醒,但是少年的脑袋里却反射性响起更早之前另一位说过的一句警告。
他曾在归离集的街道上行走着,看着万家灯火,各家的炉灶燃起火光,缭绕炊烟与傍晚艳色夕阳混成一片色调温暖的烟火人间,少年姿态的夜叉路过普通人家的窗户,听见屋子里焦头烂额的母亲压住不听话的孩子,煞有其事地警告着:“不听话的话就要被帝君扔出去给恶神吃掉”!
从这样的情景联想到烈风之主总觉得太过冒犯,但是少年一时间却也想不到更好的形容。
……真的是,像是哄小孩子一样。
注意到自己一不小心正在走神,魈有些发空的目光迅速收回,他对着伐难摇了摇头。
“我只是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真的是……”伐难有点无奈地插着腰看他,“你忘了浮舍之前是怎么说了的嘛?帝君与烈风之主约定了百年之期,这根本就不是几天就能做完的事情;何况这里盘踞的妖物都已经被你清理干净了,你该不会还要和之前一样守着这里等它们生出新的吧?”
“不是的。”魈垂眸,摇了摇头。
“……今天的天色还早,所以我想去工坊看看,那里本就没有人靠近,很多天没有去整理了,至少应该打扫一下。”
伐难愣了愣。
提及那一处地方,她的脸上略带无奈的嗔怪也随之变成了一种更加柔软的情绪,伐难放下撑在腰上的双手,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温声问道:“要帮忙吗?”
自从之前与帝君“简单聊了聊”以后,那位烈风之主便真的没有再来过这里。
他们自然觉得这没什么问题,契约之神亲自开口承诺的事情根本没有担心完成度的必要……夜叉对迭卡拉庇安的感情并不复杂,有的只是他与帝君同为魔神的敬重,以及他之前出手救过金鹏的一份感激。
但是他们也不得不承认,那一位对金鹏来说却是不太一样的……不同于对帝君的尊重和感激,这孩子对烈风之主的情感情……是他们曾经一度以为已经被无休无止的杀戮和痛苦所磨灭掉的、更加柔软的一部分。
他就像是太久沉溺于一场绝望噩梦中的懵懂幼鸟,对那一位总是有些非理性能控制的懵懂依赖。
眼见着迭卡拉庇安再也没有出现过,金鹏嘴上不说,但是单单看着小子隔三差五去亲自收拾一遍那间临时工坊的态度,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
伐难看着金鹏的背影,却只能轻轻叹口气。
——真的没有后悔吗?
***
若是少年听到了她忧心忡忡的疑问,无论这个问题再重复千百次,他也不会修改自己的答案。
——他没有后悔过自己的判断,从来没有。
但是……终归还是忍不住会有些失落的感觉,少年自觉不应因为这点小事就心生委屈,要知道烈风的魔神不仅是魔神,同样也是蒙德的君主,日理万机再正常不过,怎么会有功夫来想自己这个毫不犹豫摇拒绝他一番好意的夜叉呢?
不要再想了,金鹏。
魈用力摇了摇脑袋,试图清掉脑子里多余的东西,之前他带回来的几种植物被种在了工坊靠窗一边的花盆里,因为照料的还算仔细,枝叶挺拔香气纯净,长势格外喜人。
可魈发现自己仍然忍不住对着这几株薄荷发呆。
还在想什么呢,金鹏。
对方对待自己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在帝君口中更是可以用“溺爱”来形容,他无论如何也不该这样去想那位大人——
但是,但是……
少年看着手中的陶盆,他刚刚端了一盆清水准备浇花,低头的时候,他却从荡漾的水面上看见了自己难掩失落的一张脸。
……他忽然就有点不想抬起头了。
但是……您怎么就真的没有再出现过一次呢?
少年有些失魂落魄的想着。
哪怕不是为了我,也没有关系的。
惯常执枪的手指也可以养好一盆看似脆弱却也足够坚韧的薄荷,而此刻这双手正无意识摩挲着陶盆的边缘,工坊并没有留下多少主人的痕迹,烈风之主随手建立这里,做的唯一一件事似乎就只是把他带回来,并让他拥有了从梦之魔神那里回来后的第一个无梦的好眠。
在他漫无目的的放空大脑站在这里发呆的时候,陌生的脚步声靠近了这里。
——!
魈原本并无聚焦的眼神迅速凝起警惕的冷沉杀意。
弥怒他们出于体贴的心理始终不曾踏足过这附近,这间工坊是烈风之主的力量造物,自带的威压足以压制这里绝大多数的妖物,是这片土地上难得的一处真正清净地,但偶尔仍有那么一两只开了几分心智的想要赌一赌,想要把这里当做自己的筑巢。
少年夜叉手中长枪挽出一个利落的枪花,枪尖横擦过地面,发出细微的破空声。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听见妖物惯常鬼祟而小心的窸窣声响,对方的步伐轻盈如风坦坦荡荡,风元素环绕在女神官的身侧,让她的一双赤脚踩过饱含瘴气的枯萎草地,却不会沾染一点尘土。
——坦然出现在门口的,正是蒙德的神官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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