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看着自己那具受伤颇重的身体，心情极度复杂难辨，“悟怎么没杀了他？”
“我猜你更希望亲手杀掉他。”五条悟道，“刚才战斗时，天元告诉我的不只有他的本名，还有他的计划。”
夏油杰：“…计划？”
“是啊。不止夺取天元后的打算，还有往前追溯的计划。比如说，”五条悟嘴角下撇，冷冷吐出几个字，“他早就盯上了杰的术式。在很早以前。”
“……星浆体事件？”夏油杰愕然睁大眼，瞬间明白了什么，“当年若是天元大人失去了星浆体，他将被迫进化，并逐渐向咒灵形态靠近……也因此，我的术式可以将其看做作用对象…”
而之后所发生的事情，难道都是他暗地里的一步步算计与谋划……夏油杰表情变得极其难看。
“嗯。”五条悟点头，又烦躁踹了一脚地上的狱门疆，让它滚得更远些，“还有这个禁物也是，为了封印我……哈，他没想到我提前一步召唤了杰——他的出现没有起到预想的效果，反被我一击[赫]打得濒死。”
“是啊，说起这点，我也觉得有趣……”仍旧趴伏着的羂索低声开口，断断续续的话语却仍旧含着笑意，没有半分对于自身处境的绝望，“为什么…你也会想到这点……你也…想控制天元达成什么目标吗……”
原本他只是察觉到异常，想追踪到五条悟的动向——但令他没料到的是，再度现身的五条悟竟然带着那个能够使用降灵术的参拜婆，瞬间令他起了极度不详的预感，以致于他只能仓促订下潜入薨星宫、劫走天元的计划。
没错，想必天元也没料到他会突然发难，通过高层协助的一些手脚，配合五条悟将高专内人员尽数遣散，让他如此轻易的便侵入了天元藏身的空性结界，将其用咒灵操术收作式神。
如果按照正常的推算，五条悟应当没有办法追踪到已经离开薨星宫，与在外接应的咒灵方汇合后，又立即借助陀艮领域藏匿起身形的他们。
但是，绝对没有料到的一个变数是…！羂索自趴伏在地的状态抬眼，近乎恼恨的紧盯住一副看好戏神情的两面宿傩——而与他对上视线的诅咒之王，只送了他极度戏谑且恶劣的一个笑容，根本不在意是谁赢谁输。
羂索紧咬后槽牙，心底的情绪根本不如表面展现出来的那样平静。
他当然不担心自己会死在对方无差别攻击的领域下，遑论他自己也拥有展开领域对抗的能力——但那个开放范围极广的领域，目的根本不是为了击杀他。
只需要暴露位置就足够了。只需要锁定位置，剩下的，自然能由[最强]来接手解决。
“欸呀。为什么你会觉得，只有你能想到这个方法？”五条悟视线下移，落在面色极为阴沉的他身上，“今夜之后，全人类将开启咒力去除化的进程，你的愿望永远不可能实现了，羂索。虽说我挺想让你见证到自己的败北直至最后，但…”
——他后退半步，换做神情冷漠的夏油杰踏前，补完下半句话。
“像你这样让我感到一万分不爽的家伙，还是直接下地狱比较快。”
这次，环绕的光点自夏油杰手上升起，又逐渐逸散在皎月照耀下的静谧氛围里。
羂索极度不甘心的死后，被他纳入囊中的天元也因为失去了主从关系的束缚，而能够再度被夏油杰收服，发动与零咒力[天与咒缚]的融合，再逐渐扩大影响至全人类。
“或许，这个结果也是世界的意志。”没有做任何反抗的天元闭上眼，声音和蔼平静，“度过了如此漫长的岁月，过往的好友死在眼前……我也终于可以休息了。”
“祝福你们……”话尾的声音逐渐淡去，这个世界上便再无天元的身影——又或许，无处不在。
“真期待啊，全是猴子的世界……”伏黑甚尔的意识消散前还要对着夏油杰阴阳怪气一句，得到一记十足寒意的瞪视后才哈哈笑着，又收敛神情，认真对惠说完最后一句话，“……抱歉啊，惠。”
为那段不负责任的过往，为他童年所经历的那些颠沛流离。
“……没关系。”水川惠摇了摇头，“我知道，你给我起名[惠]的用意。”
“哈……那可…太好了……”
失去意识、跌倒在地上的身体，已逐渐恢复成参拜婆孙子的样貌。
“仪式已经结束了。”
夏油杰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咒力所剩无几的他，也无法在这个世界待上更多时间了。
“……杰。”他闻声抬眼，视线与担忧望着他的五条悟对上，“在后悔吗？还是不甘心？”
“……”夏油杰不禁失笑着摇头，“没有。”
“虽然，大家总说咒术师不存在无悔的死亡，”——他轻声开口，“包括那时的我也同样。只是因为能死在你的手上，而感到些许宽慰罢了……但我那时所追求的大义，仍旧是失败的。”
在柔和皎洁的月光下，在仅余尘土的废墟之上，五条悟安静看着自己久别重逢的挚友。
“不过，怎么说呢……今晚可以算是悟送给我的礼物吧。”夏油杰向他弯起眼，毫无阴霾的灿烂笑容仿若当年高专时期，会与他勾肩搭背着朗声大笑的那人，“我很高兴，悟。”
“这次，我对自己的离去……再无遗憾了……”
参拜婆的身体扑倒于地，而夏油杰的身影不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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