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嗯了声,“听出来了。”
张海楼揪了我一把,“你去南洋住十几年试试,保准你这一口京片子坚持不到两个月就变味。”
我笑了两声,“我可比你坚定得多。”
架好枪,我趴到战壕边缘,瞄着应该负责的位置,“你们挖盗洞的技术蛮高,一看就是盗墓世家。”
我没回头,但猜测张海楼应该翻了个白眼,他嘿嘿笑了笑,“等你死了,让我掘掘你的墓练手。”
我叹了口气,“可别费您老的力气,我穷,墓里除了发臭发烂的尸体,啥也没有。”
这话刚落,张海楼那扣了下扳机,一只子弹直直打向黑暗里,伴随一阵哀嚎,重物倒地,张海楼补了枪,四周彻底安静下来。我移动机枪扫了圈,发现汽车为中心百米内,倒了很多尸体,都是试图靠近这里的日本兵,也真憋屈,不能一炸了事,炸毁了炮身他们的计划得彻底落空,只能派一波一波的人来送死。
张海楼道,“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只能把汽车连带着炮身炸了,为了确保成功,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留下来。”
几位张家人看了看我,又是默契做同一件事的情况,好像这个小团体里,只有我被排外了。我心头升起一股怒气,还没借此发泄骂几句是我眼瞎,张海洋摇摇头,“你别想了,我们必须安全送你出去。”
我惭愧地嗯了声,我确实也没想躺这送死。
他们很快商量得出结论,留下的是一个名叫张海临的小伙子,当然,我也不知道他实际年龄多大,只是看起来才二十出头,所有的张家人都是二十岁的长相。
我们拆开炸药包重新组装,通过手榴弹做了个简易的□□,到时候他需要抱着这团炸药,扯开保险栓,然后跟这辆车一起送葬。
计划很妥当,我参与其中,心里并没有什么负担,我跟张海临并不相识,是两个完全的陌生人,论起关系,还不如跟张海洋密切。他本人也很平静,靠着墙听张海楼吩咐,他们站在角落,具体说了什么听不清,四周也没有那么安静。最后,张海楼给他点了根手卷烟。张海临笑着说了句谢谢,这我倒听清楚了。
早上4点半,我跟着张海楼他们钻出土洞,匍匐着往草丛里钻,再过两分钟,张海临就要在一团爆炸冲击波里炸成碎片,碎肉还会被火焰烧成黑炭,什么都留不下。
我跪在地上,狠狠抓着泥土,突然有种回头的冲动。
张海楼很吃惊,想抓住我,但我已经扭身往汽车那跑了。
还有一分钟。
我知道自己在做一件错事,一件我永远无法为之赎罪的错事。但同时,我很坚定,如果连一个无辜的人也救不了,那么所谓的正义又有什么意义?
后来无数个夜晚,我从噩梦中醒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我什么时候才能死。新中国成立后经过一些动荡,社会真正稳定后,我几乎走遍了所有省市的抗日纪念博物馆,那时候我的眼睛还没坏,能看清石碑上每一个名字,最后我停在南京,面对那面刻满亡魂名字的哭墙,每一年都有人自发重描雨水冲掉的墨迹,这是反复的警醒,我站在他们旁边目睹祭奠。我没有资格在这里为他们哭。有一年,那时候吴邪和哑巴已经消失了,我再次来到哭墙,想问问那些因为我的决定而死的人,我能被原谅吗?
我做了错事,这种罪恶是我应得的,死是解脱,所以我不能死。
我悔悟自己微薄的肩,实在无力承担这种罪和错。
第155章 【番外】黑瞎子篇:《奉天旧恨》壹拾壹
我爬起来跪在地上,张海临站在战壕里盯着我,脸上是一种说不清楚的恨。我被那种带着恨的眼神盯得腿发软,也开始生气,为他不在意自己的生命,怎么说也是母亲怀胎十月落到人间。我想拉他一把,张海临甩开我的手,翻身跳上来,跨着大步往外走。我跟在他身后,防线那边有一阵行军的脚步声,轰轰地往这里赶来,我担忧日本人跟上来,抓着张海临的胳膊往藏军车的建筑物跑,张海楼他们藏在巷子里,听到脚步闪出来,脸上都是一股夹杂着悔恨的懊恼。
开车的是张海洋,我蹲坐在车厢一角,张海楼死死捏着我的胳膊,他很生气,愤怒已经使他说不出话。我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他是个活人,你们都不犹豫吗?”
张海楼冷笑一声,他顿了顿,然后开始狂笑,几滴眼泪溅到我的脸上。我庆幸这里没有光线,看不清他扭曲惊悚的表情。他用笑表示嘲讽,笑够了,说了句话,“你会知道你到底做了什么。”
回到营地,张海洋将经过讲给哑巴,陈广忠听完,气得拍了把桌子,狠狠瞪着我想骂几句,碍于房间里沉闷的气氛,又住嘴了。我躺在床上,望着上铺的床板子,想起老宅子的那两面门,是不是也像此刻的我,默默听着指责。
另一边,张海临叫醒守卫,不知道从哪儿掏出一只青铜材质的铃铛,他和一个张家人带着守卫离开房间,不知道做了什么,回来时只有他们两位。杀人肯定不至于,那铃铛一定有别的用处,比如迷惑心智之类。我正在思索,张海楼走到我的床边,俯瞰着我,“齐空空,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我被问得一头雾水,这就像我爹打我前,总会问几句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这不笑话吗,要是知道我还会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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