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夜夜与宁王倾谈,聊到深更半夜才回,初时绞尽脑汁投其所好,说些政事要闻,有时连藩王不可知的情报也坦诚展露。
宁王本都穿好寝衣要就寝,可快要回宫朱厚照心情难耐,怕来不及讲,就冒昧进来待住了不走。但这夜他实在是搜刮尽肚肠,也想不出什么可以与小皇叔讨教,他难得的深叹了一口气。
明日就要抵达京城,怕是不能如此亲近了,他呢喃着感叹:“此时,还真有些想念梅龙镇。”
朱宸濠眉头微蹙,还以为他又牵挂起了凤姐,可不能让老皇帝以为自己没看顾好太子,让他流连风花雪月。
于是宁王郑重语气的规劝:“江山美人不可兼得,殿下还需有所取舍。 ”
朱厚照神色复杂的抬眸盯着他,直直的仿佛钩子,要钻入朱宸濠的心底,他移开视线拒绝对视。
朱厚照也难得的认真,他像是在许诺什么般说着:“风华一顾,便愿倾力两全。”
宁王看着这般傻乎乎的太子,不由得感慨那凤姐哪来的如此魅力?未来的帝皇拥有天下,到时候后宫佳丽三千人,随便召来无数美人,还抵不过你现在念念不忘的那一个吗?
如果真如此痴迷,那江山必不能托付你手,还是本王代掌更为妥帖。
宁王突然发觉自己很失望。本来这些事日相处,他心知肚明朱厚照进益匪浅,如果太子未来有能耐执掌江山,本王何须自累?
一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感情账,朱宸濠就不再是商讨政事那般精神抖擞,困意席卷而来。
见小皇叔有些不耐烦,朱厚照有些踌躇。但是过了这晚,也没机会秉烛夜谈,所以他厚下脸皮,竟是坚持不走。更深露重,寝衣单薄,太子殿下也就披了个袍子就漏夜前来,朱宸濠还是没舍得冻死这小太子,拍了拍床榻,分了一床锦被让他抵足细说。
朱厚照也不知该如何表达,他隐约知道此时不是袒露心意的好时机。所以更是絮絮叨叨说着曾与笔友小月飞鸽传书的感情苦恼,试图暗示小皇叔。
太子满心忐忑,希望他懂,又希望他懂了别疏远自己要不还是不懂吧。
懂不懂想来想去,不懂那个光头浮现在眼前,打断了所有绮念。
朱厚照再低头,熟睡的,毫无防备的小皇叔就在眼前。
小皇叔真的好美,是不敢惊扰的瑰丽,又是需要捏住的浮云彩霞。他却连一片衣角都不敢动,连呼吸都轻微起来,生怕惊扰了好眠,也怕失去面前如绮梦般的场景。
他凝视着皇叔过了许久,没舍得破坏现在的一切,轻手轻脚的为他解了发冠,散了发带,理好锦被,在悄无声息的离去。
门外静候的侍卫举灯跟来,他心中一沉,随口叮嘱掩饰道:“宁王今夜尽心共商政事,旧伤未愈,怕是乏了,明早不许扰他。”随后回到寝屋,太子踌躇着望月叹气,“与不懂老师商讨时,他能彻夜不眠,回京之后请父皇将他召来吧,左膀右臂缺一不可。”
那侍卫见太子虽对宁王一脸的信任,却也没在屋中久留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理政还不忘梅龙镇的旧人,对御下制衡和笼络人心已是驾轻就熟。
若是皇上知道了,定能安心。
朱宸濠本是嫌他聊起情感问题喋喋不休不堪其扰,装睡试图当做委婉的逐客令,没成想真的睡去,更想不到太子竟给他打理好一切,悄然离去。
朱宸濠散着栗发茫然起身,床头是朱厚照留下来的发带。
不再是梅龙镇的半根。
宁王揉了揉额角,怎得他也在这里梳洗?即刻唤来侍卫,命人给太子送回去。
朱厚照本是有些类似结发的隐晦心思,藏好了发带,留下自己的以作交换,没想到小皇叔竟然大清早命人送返。
他步履匆匆的进入宁王寝屋,映入眼帘的就是就是散着发温柔得人畜无害的朱宸濠,晨光映在他的侧脸,圣洁的如同悲悯的神像,朱厚照突然觉得自己看不清他。
朱宸濠的思绪被脚步声打断,凤眸盛满了迷惘回望。
朱厚照收拾好情绪,沉声说道:“小皇叔的发带断过,进京面圣不雅,若不介意,就用我的来束发吧。”
宁王推拒道:“君臣有别,臣不能僭越。”
朱厚照难掩失望,“这是常服的发带,你就当借用朱正的可以吗?”
“礼不可废。”
四个字慷锵有力,似乎斩钉截铁的在二人面前划出一道鸿沟。
朱厚照鼻子一酸,抢步上前,俯视着朱宸濠委屈问道:“难道回京你就要和我生分了吗? ”
宁王很是无奈,只能哄他道:“我用 。”
朱厚照的神情立刻转阴为晴,“我帮你。”
宁王得逞,便装作无可奈何然后冷眼静看未来天子能如何伺候自己。
就是要让你对我盲目宽容,再把这变成习惯,就更有助于本王的大业了。功成之日,我也不会吝啬,必让你留享富贵安养。
太子殿下向来被人伺候,哪里会伺候人?费尽心力,还是将漂亮的栗发扎的形状不佳,勉强束起,几瞬就变得松散。
宁王对着铜镜欣赏着朱厚照的窘迫,微笑着问道:“殿下想让臣如此见人?”
朱厚照简直看呆了,宁王从未有如此的状态面对过自己,他摇摇头,心想:这样美艳慵懒的小皇叔,只能我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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