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亲王脸色一青,嗓门紧跟着就大了起来:“二弟这话是什么意思,大哥我只不过是高兴,想同二弟你喝一杯,怎么就叫我得意忘形了呢?”
刚恢复了些许热闹的殿里又安静了下来,康熙放下黄金龙纹酒杯,酒杯与桌面的碰撞发出轻微的响声,他看向直亲王和太子那里,笑道:“太子,不过就是一杯酒罢了,身为储君,理当宽宏大气。”
看似轻飘飘的一句话,实则是在指责太子小气。
直亲王脑子一根筋,没听出来康熙的深意,只知道康熙是在帮自己说话,于是递给了太子一个得意洋洋的眼神,仰头饮了那杯酒,还特意把酒杯倒过来让太子瞧了瞧。
太子恨的牙根都是痒的,然而康熙发话了,他也不能不喝,一杯酒喝的憋屈极了。
这还没完,直亲王自个儿同太子喝了一杯,还招呼着刚刚受了封的几个弟弟们一起敬太子:“二弟,大家都是兄弟,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喝了大哥的酒,却不喝弟弟们的。”
太子的脸色几近发黑,诚郡王不是看不到,他也不太想掺和到直亲王和太子的斗争之间,奈何他刚有退缩之意,直亲王就亲自把酒杯递到他手里,让他不得不喝了这杯酒。
至于四阿哥雍郡王,他就比诚郡王聪明了点儿,方才康熙的话他听的清清楚楚,自然知道康熙是对太子不满了。
而他身为儿臣,理应以君父的心意为主,于是不用直亲王作甚,雍郡王主动敬了太子一杯,接下来的五贝勒等人就没得选择,一一排队跟太子喝了一杯。
一场家宴下来,太子彻底被灌醉了,意识也不清楚,连自己何时,怎么回到毓庆宫的都记不得了。
他只知道,他再次醒来的时候,是毓庆宫的太监何柱儿慌慌张张的把他给吵醒的:“殿下,大事不好。”
太子揉着宿醉的额头,连眼睛也没睁开,烦躁的踢出一脚,将何柱儿给踢的连忙缩着身子滚了几圈:“吵什么吵?”
何柱儿受疼,神情狰狞的捂着肚子跪在床榻上:“殿下,你快醒醒吧,方才早朝之上出了大事,索大人被皇上夺了官职,禁足府中了。”
“你说什么?”
几乎是何柱儿话音刚落,太子倏地清醒了,他睁开眼睛,死死的盯着何柱儿:“你说索额图怎么了?”
何柱儿重重的把头磕在地上:“早朝之上,皇上当着众位朝臣们的面儿,驳回了诸多此前您代替皇上批复的折子,还说您缺乏锻炼,做事不妥,有失考虑。索大人为您分说了两句,皇上便大发雷霆,还说您之前批阅过的奏折,一些官员职位的调动,都是受了索大人的蛊惑在结党营私,铲除异己,于是……于是皇上就发落了索大人。”
太子听罢,光着脚踩在地上,两步走到何柱儿面前,半探出腰,用力拽着他后脑勺的辫子强迫他抬头对着自己:“说,你是在同孤开玩笑,是不是?”
何柱儿哭都不敢哭,白着脸被吓的结巴起来:“殿…殿下,奴才不敢说谎……”
被他如此威胁,何柱儿都不曾改口,太子失落的松开手,自嘲的笑了:“孤早就该知道的,皇阿玛的眼里是容不得沙子的。”
他趁着皇阿玛昏迷时暗地里做的那些事,说一句谋反也不为过。
索额图是他在前朝最大的倚仗,今日皇阿玛拿索额图开刀,不仅是杀鸡儆猴,还极大的打压了他在前朝的势力,加之昨晚对那些兄弟们的分封,桩桩件件,哪一件不是让他这个太子成了最大的笑话?
何柱儿一动也不敢动,瞧着太子备受打击的样子,何柱儿有些犹豫接下来的事情还要不要说。
太子眼角余光正好扫过何柱儿,他重新将自己摔回床榻间,摆手道:“还有什么事,你直说就是,如今孤没什么受不住的。”
“是。”何柱儿磕了个头,再抬头时仍旧是一副小心翼翼的神情:“今日早朝,皇上还特意下了一道圣旨,将曹家从包衣举家抬入满洲镶黄旗,赐姓曹佳氏。而曹寅大人,彻底留在京城,任正三品护军参领。”
在受了失去索额图这一大助力的打击之后,太子对于曹家抬旗这件事,心中再也激不起半点波澜:“抬就抬了吧,皇阿玛想抬举他的宠妃,哪里有孤说话的余地。”
这话说的很是自暴自弃,何柱儿很是没胆子听,可话又直往他耳朵里钻,不听也得听。
“你下去吧,让孤一个人静一静。”
何柱儿没有动弹,太子没听到动静,不悦道:“怎么,还有事?”
何柱儿忙道:“奴才想请示殿下,是否要给景仁宫昭贵妃娘娘送上贺礼。”
太子眼中尽是嘲讽:“昭贵妃母子受宠,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孤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景仁宫是得意了,风头正盛,没谁会在意他一个失了皇阿玛宠爱的太子的。
何柱儿无法,只得悄声退下。
抬旗圣旨一式三份,一份存档,一份送出了宫外在曹府宣旨,最后一份则是在景仁宫宣读。
曹玥刚接了圣旨没多久,东西市二宫就都得到了消息,纷纷亲至景仁宫送上贺礼,就连太后也命自己的贴身嬷嬷送了不少好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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