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说,过几天就是七夕节了, 要不一起出去玩吧,去游乐园,然后去情侣餐厅,去广场上找人画双人肖像, 还有很多可以做的事情。
可是最近横滨一直都处在一种微妙的气氛中,就像是看似平静的海面, 其实深处已经开始爆发火山了。
对于丧尸的传播官方对外宣称的是毒/品以及新型流感,被感染的人已经被送到各种医疗场所去隔离了,但是就连他也未从森鸥外口中得知,那些被感染了的人到底被藏在了什么地方。
整个国家的经济也一定幅度上受到了影响,只是横滨是一座大城市,从忙碌的行人身上还看不太出特别大的改变。
“怎么了?”见太宰只是闭着眼不说话,奥兹捏了捏他脸上薄薄的一层肉。
太宰好像一直都是这么瘦,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
太宰闭着眼,摸摸索索着两条手臂就环到了奥兹的腰上,他的侧脸紧贴着奥兹的小腹,嘟嘟囔囔了一会。
奥兹没听清太宰在说什么,问:“嗯?哪里不舒服吗?”
太宰摇头:“我说我睡着了。”
奥兹无奈的弹了一下他的头顶:“那就去沙发上睡,我还要做饭呢。”
“奥--兹--”太宰又拖长了声音,“抱着你感觉好舒服啊。”
“被摸摸头很舒服。”
“捏脸牵手也是,都很舒服。”
“怎么办,想一直赖在你身上了,要不用你的魔法把我变成一个小挂件吧,这样就能每天在一起了。”
太宰等了一阵,抬头的时候发现奥兹正在笑。
他没有察觉自己也跟着笑了起来,还佯装着生气,用手指戳着奥兹的腰:“笑什么?你在嘲笑我幼稚吗?”
“没有啊。”奥兹笑得眯起了眼睛,他的手被太宰抓住了,太宰正在亲吻他指节上的那一圈圆环,于是他弯下腰,在两人都闭上眼的那一刹那,在太宰的唇上印上了自己的痕迹。
“不会嘲笑你的,”奥兹低声解释,尽管他知道太宰并没有真的需要这个解释,“只是觉得有些开心,所以忍不住想笑。”
血族可真是一个神奇的物种。
喜欢了便会不遗余力的表现出来,不论是眼神动作还是语言,都能让人被深深的笼罩在爱意里。
他喜欢奥兹看着自己时充满笑容的样子,就像是发现了一朵开在无人区里的玫瑰,让他也跟着忍不住一起欣喜。
太宰想,也许奥兹还不知道过几天的那个令人快乐的节日,他可以准备得更好一些,而这些准备可以藏起来成为一个惊喜。
夜晚是一个能够容纳藏匿罪恶的时间段。
每一个被霓虹灯点亮的天空之下,总会有一处光芒无法普及之处,就连横滨也不例外。
横滨的贫民窟比以往更加寂静。
流浪汉们躲在角落里,虎视眈眈的盯着漆黑的街道。
这适合深眠的时间,却是他们不得不保持清醒的时刻。
为什么?
如果是以前,流浪汉们会这么回答:如果放任自己睡着的话,第二天醒来可能连鞋子都被扒个一干二净,更别说棉被、衣服,或者显眼的财富。
但是现在,他们只会摇头,沉默的缩回墙角,在被阳光照射的地方躺下养精蓄锐,等待夜晚的到来。
有什么东西在贫民窟中肆虐已久,以前是看不见的鬼影,它们偷偷的掠走一个又一个落单的人。后来便是那些眼睛充满血丝的、被外界解释为吸/毒后遗症的怪物,它们从不知处出现,疯狂的撕咬人,每一个出现在它们面前的人类,都成为了它们的食物。
然后食物变成同类,同类创造更多食物。
恶性循环。
芥川龙之介正在带着他为数不多的伙伴奔跑着。他们光着脚踩在泥泞不堪的路面上,藏在泥水里的石子把他们的脚面割得满是鲜血,可他们不敢分出一丝多余的神经给那些此刻显得微不足道的疼痛。
追在他们后面的,是几个眼球暴出,手脚曲折却速度飞快的丧尸。
丧尸们寻着地面上残留的血腥,追着这群没有什么自保能力的小孩已经十来分钟了。
这十来分钟里,小孩群体已经由原本的七八人锐减到只有三个。
当身边最后一个同伴被飞扑上来的丧尸一口咬掉了耳朵的时候,芥川将妹妹拉进了怀里,顺着下坡的道路翻滚。身后的呼救声他不敢放手,因为只要放开,下一个死去的一定是他瘦弱的妹妹。
胸口是炽热的疼痛,越发涌上来的窒息感让芥川一边咳嗽,一边努力从地上站起来。但是不知什么时候,他的小腿已经被尖锐的铁网划破了。
他瘫倒在地上,捂住胸口剧烈的喘息,可是无论他怎么呼吸,氧气似乎都无法通过他的喉咙传递到肺部。
妹妹绝望的呼喊声仿佛隔了一堵墙,他听不清她在说什么,逐渐模糊的意识只能让他抬起手,想要擦掉妹妹眼角的泪水。
--结束了吗?
芥川心底恍惚闪过这样一个念头。
他曾无数次想过自己存在的意义到底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定要降生在这片地狱里,承受这些痛苦呢?
人活着就是为了受罪吗?
他不明白这些答案,只能在夜里守着依赖着自己的妹妹,冬天里捂住她冰冷的手。
而比触碰到妹妹先来的,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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