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那双好看的眼睛被白布遮掩,一双红唇微闭,神色冷淡地俯视着他,像悲天悯人的神明漠然而高不可攀。
想靠近她而又不敢靠近她的怯然,裹挟着自心底里涌出的强烈的自卑扑向他整个人,他就像是失力的溺水之人,没有任何挣扎地不停下坠。
他强撑着想要站起身,然而浑身乏力,每一次移动都需要用尽力气。
他不想要在她面前如此落魄,然而世事常不能如他所愿。每一次他们的遇见,他都落魄极了。
柔光将他包裹,疼痛褪去,她又一次治疗了他。
他默不作声,站起身,半垂着头。
“擦擦身上的血吧。”
她递上一块干净的手巾。
“……谢谢。”
他小心接过,很注意地不让自己那双脏污的手弄脏她那只玉葱般的手。
忽然,他身后传来咒灵的嘶吼声,他急急挡在她的身前,不过瞬间,一道术式尽将它们祓除。
祓除咒灵的不是他,而是咒术界人人青睐的天才五条悟。
站在不远处的五条悟面无表情,看起来轻松极了,不紧不慢地向他们这边看过来。
“悟。”她出声道。
她的声音很好听,在念及这个名字的时候带着无边的温柔,这让加茂鹤川心里溢出若有似无的失落。
自他遇到她的那天起,每一次他们相处的时候,她很少唤他的名字,也从来不会对他如此温柔。
她好像并不喜欢“加茂鹤川”这几个字。
加茂鹤川不太明白为什么,有想过询问她,但是话到了嘴边却还是无法说出。
她大抵只对五条悟感兴趣。
心里有道声音这样告诉他。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没由来的猜测,因为他发现一旦有涉及到五条悟的事情,她总会多留心几分,哪怕是旁人只是随口提起这个名字,也能引她侧目。
加茂鹤川沉默地抬头看向她,只见她侧颜柔和,唇角微微上扬,淡笑着望着远处的五条悟。
他的心沉了下去。
其实他所求的不多,只希望她能多陪在他身边,一天也好,一时也罢,只要她肯陪着他。
哪怕她从来不会走向他,只站在她的身边能见到她,他也是高兴的。
加茂鹤川握着手中那块被血染污的手巾,一言不发。
“回家吗?”五条悟对她说道。
“稍等。”她回,而后她看向加茂鹤川,递给他一个手掌大小的瓷瓶,道,“这是你在找的东西吗?”
见其外表和描述的一样是自己要找的咒具,他“嗯”了一声。
“给。”
她将它递给了他,他双手接过。
“……你要走了吗?”他问。
“对,我得回家了。”
“其实——”
其实你可以在我家住下的,别去五条悟那里好不好?
他想这样说,可是他的家哪里又算得上是家?连他自己都不大愿意待在那里,他又怎么舍得她留在那里?
“其实什么?”
见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她问道。
“没什么。”似乎怕她觉得自己冷淡,他又补充道,“您一路注意安全。”
见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应了一声后便走向了撇嘴不满的五条悟。
五条悟迎了上来,牵起她的手同她一起离开。这个举动已成为五条悟的习惯,然而这在加茂鹤川看来,五条悟像是在向他展示主权似的,他将心里的失落与不快压了下去。
待加茂鹤川回到加茂家将咒具上交后没多久,他在某一天发现自己拼死拼活取回来的咒具原是他的父亲拿来哄新侧室的欢心的。
其实咒具会给谁,他并不会过多在意,但是在见到那咒具的碎片被随意地扔在垃圾堆里的时候,他的心里多少有些不适。
大概在他那位父亲的眼里他什么都不是。
可很久之前,他的那位父亲十分喜欢他的母亲,爱屋及乌,早前,他也是被爱着孩子,从来不会被这样对待过。可惜,自他母亲越来越疯,他父亲另有新欢,开始对他母亲厌倦,而他自然也不再受任何关注。
直至现在,任人轻怠。
又因为他的身体里流着渡源氏的血,他无法继承加茂家的祖传术式,并被视作将来也会成为疯子的人,不,不是人,他的地位恐怕还不及他父亲那新欢的宠物来得高。
以低贱、卑微的姿态陷在泥泞里,却又渴望得到头顶枝头上的那朵花。
这大概就是他对那个不曾告诉过他真名的女孩的想法。
可是他拿什么来得到她呢?
他什么都没有。
有时候加茂鹤川也会思考喜欢与爱究竟是什么,这样的事没人告诉过他,但是他从自己的父母那里得到了答案——
喜欢与爱是强迫,占有,剥夺,用尽手段将那人困在身边,哪怕那人饱受折磨而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不会轻易放手。
阴暗的想法在每一个孤冷的夜晚滋生蔓延,而又在每一次见到她时尽数被压下。
只要他能见到她,哪怕他无法得到她,也没关系的。
抱着这样复杂的想法每一次与她的相处都让他极为珍惜,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的那份情感掩藏起来。
“咒术界的人常说渡源氏以及他们诞下的孩子都是疯子,可纵使血脉里真的染上了疯症,是成为一个好人还是坏人到底还是自己的选择。”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空间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