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
我轻轻将手从瞬的手中抽出,后退了两步,低下头望着自己的脚尖,陷入了思索之中。艾丽西亚的乐园里,虽然有着斯库拉和塞壬为我歌唱,琉刻和明塔为我说故事,可是我总觉得心里缺少了些什么。我今天对她们说要出来走走,就是想独处一段时间,好好回忆一下究竟丢掉了什么。
“姐姐?”
瞬朝我走了过来,一直望着脚尖的我看见地上那道逼近的黑影,不假思索的向后退了两步。因为我内心隐隐觉得,如果错过这个机会,我可能再也抓不住这一丝灵光。
“你怎么啦,是谁惹你生气了?”我没有抬头去看瞬的脸,但他此刻的声音已带了些愠意,“是斯库拉,还是明塔?”
“不不不……没有,她们都很好,你不要责怪她们。”我急忙抬起头来,连连摆手,我并不想连累你她们,“是我、我想多待一会。”
“可是姐姐,你该回去了。”那双炽热的碧眸灼灼注视着我,“你答应过我,会按时回去的。姐姐,你这是要食言吗?”
我脸颊一热,讨好般的朝他一笑:“不,我只是有件事要想,就想多待一会……阿瞬,我向你保证,我就坐在这里一动不动,想好了我就回去。”
“既然是姐姐的要求……”
他咬紧嘴唇作思索状,凝结在眼眸中的黑色愈发深沉,我的内心浮现出一丝怯意,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期待和妥协在心中交战时,他已大笑着作出了回答。
“我当然不会答应了。”
“为什么?”
我不安的瑟缩了一下,双手抓紧了裙布,在他这充满迫意的笑声中,我内心深处的答案呼之欲出。
“你想要自由。”
他的答案一针见血,我颓然低头,沉默了一阵后艰难开口:“是,我想要到外面走走。阿瞬,虽然斯库拉她们很好,但我想……我想到外面看看,找回我丢失的那些东西。”
“你什么都没有丢失,相信我。”
瞬再次向我走来,我惊惧的向后退去,连踩到河边的水仙花都顾不上了。他微微蹙眉,似是在隐忍不发,只迈出两步便停了下来:“你的名字,我也告诉了你;你我确实相恋;你我也是姐弟……你觉得,我还有什么可欺骗你的?”
可我相信自己的直觉,我在心里偷偷这样说。但看着瞬的表情,我还是没能说出这句话,正斟酌着该如何回复之时,他忽然动了。
他没有朝我走来,手里的孔雀羽扇化作一柄黑色长弓,似是感应到什么般抬头向上望去。我顺着他的目光向上走,为之一惊:原本冥界除去艾丽西亚都很死气沉沉的地方,居然会出现一只振翅高飞的金鸟。随着一道弓弦震响声,锐利的黑光已与我的发丝擦边而过,金鸟中了这一箭,在空中剧烈的歪斜了一下,还在继续飞行着。瞬却不高兴了,一只黑色的长箭飞快上弦,不等我将之拦下,长箭已瞄准出击,中了第二箭的鸟儿再也坚持不住,飘飘悠悠坠了下去。做完这一切的他,将长弓随手一抛,朝着我凉薄又哀伤的笑了笑。
“姐姐,你居然想离开我。”
这一次,他再度向我走来,我却没有了后退的勇气,他身上那抹沉郁的痛苦渗透了我的心我的骨,本应灿若星辰的明眸因被哀伤的雾霭遮掩而迷蒙起来,巨大的黑色袍服拖在地上,发出嘶嘶的声响,如蚂蚁般啃啮着我的心。
“我以为付出这么多你会改变的,可是我却忘了,姐姐从来都是那么固执,既然一开始不想待在这里,那以后这个想法都不会再改变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迈进了水仙花田,重重踏在水仙花丛之上:“我以为,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的心一定会被感化。可是现在,我发现我错了,时间和真心,对你来说都是在做无用功……莫非,你后悔没能杀死我吗?可惜,我不会再给你一次杀死我的机会了,你永生永世都要和我在一起!”
他的双手擒住了我的肩膀,捏得我双肩发痛,我拼命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开:“潘多拉为了让我觉醒成王,害我早早受了那么多苦……可你,比她还要狠,伤得我更痛。”
“放开我,阿瞬,我很疼!”我哀哀的望着他,疼得泪水哗哗直流。身为普通人的我,根本受不了他的力气。
“姐姐,是你让我变成这样的,所以你哭吧……这是你应得的惩罚。”
瞬的眼眸中静静地流转着幽暗的光彩,俊秀的脸上那抹奇异的笑容,是如此冰冷诡谲,配着他身上那黑色的衣袍,他更像个摄人心魄的魔王。
我惊惧的挣脱了他的手,胡乱抹了一把泪,跌跌撞撞向后退去。他却步伐优雅的朝我靠拢,虽然每一步都走得很缓慢,踏出的步伐踩得花株嗦嗦作响,仿若毫无感情的机器人。我感到身后忽然生出一股拽力,将我拽得向后摔去。我揉着头坐起来,黑色的裙摆散开在地上像朵怒放的鲜花,而我的双腕上,似乎多了一样冰冷的东西,手腕摆动间还发出金属的碰撞声。
他已经靠近了我,蹲下身来,擒住了我的右腕,将手腕从长袖里拽了出来,定定的望着我手腕上那金黄色的锁链,眼中充满了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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