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名嘉找回了一贯温雅从容的声音,垂着视线:“今日累了一天,时候也不早了,您该安寝了。”
那边模糊应了一声,掀开被子一角躺了下去,她随即也灭了灯,尽量动作轻巧地钻进另一边的被子,却不自觉离旁边的人远了些。
一张宽大的被子就因两人中间的空隙而搭出了一条缝,让两人都觉得有点冷,却谁也没有动一下。
只能听见昏暗中,彼此轻浅而刻意放平的呼吸声。
冬日的夜冰凉而漫长,大约是因睡前发生的那点尴尬之故,白哉睁开眼时外面还仍旧黑沉沉一片。
甚至还不到平日他该去道场练习的时候。
脖颈旁有种轻微的痒,他侧头去看,入目的是名嘉安静的睡颜。睡前两人心照不宣刻意空下的距离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不见,大约是觉得冷,名嘉微侧着身,头轻轻靠在他左肩上,乌黑的长发就有一两丝从挽好的发辫里跑出来,调皮地扫着他的脖颈。
习惯了黑暗的眼在混沌中勉强分辨出身边妻子的轮廓,呼吸的气息隔着寝衣喷在脖子和胸口的皮肤上,白哉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他就想起名嘉那一瞬间略带着迷茫和脆弱的表情,又想起紧随其后她迅速换上的故作平静的面具,心里突然觉得有点闷。
在他们的婚姻里,他已经竭尽所能地给了她应有的尊重,名嘉也并未向他要求过其他。守着两人都能接受的比陌生人更近一些的距离,他们几乎已经形成了这样不必言说的默契。
不愿、不想、亦不能打破这种局面。
但是在午夜梦回的此时,黑暗最大限度地包裹了坚硬的心,浓重得化不开的夜色里,身边这具柔软、温暖的躯体,令白哉几乎无所适从。
就算只有短暂的一瞬间也好,他知道,对于这个妻子,他是有一丝怜惜的。
就在这个念头闯入脑海的一刹那,绯真孱弱文静的脸不受控制地闪过,白哉一个激灵,几乎是粗鲁地一把推开了身侧的身体,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剧烈的心跳受惊一般疯狂地鼓动,灵魂深处刚冒头的一点点柔软像是受到了极大拷问似的,让白哉心惊肉跳。
这股力气用得出乎意料的大,名嘉蓦然转醒,还没完全睁开眼睛就从床上跳了起来退出一大截距离,这个反应倒弄得白哉怔住了,半天没说出话来。
“您怎么了?”静下心来就感受到房内并无其他人的气息,名嘉随手点了灯,见被子因为刚才的动作已经被掀到老远的地上,白哉仅着寝衣坐在床上,脸色不佳,不禁吓了一跳,继而又纳闷。
刚才睡梦中感受到来自身侧的一股力量并不是错觉,丈夫还大半夜坐在床上发愣,难道是做恶梦了?
孰料听见名嘉的声音,白哉脸色却更加古怪了一些,仔细看的话隐隐还有些挣扎和隐忍,也不看她,也不回答,径直起身披衣,拉开门就离开了卧室。
冬日凛冽的风从门缝钻进来,吹得屏风都晃动了几下,床头的灯芯剧烈跳动着,也让名嘉单薄的寝衣瞬间冰凉彻骨。
她呆立当场,满脸惊愕。
早饭的气氛就格外沉闷和古怪,露琪亚举着筷子小心翼翼挑了几颗米粒,眼角不断扫着兄嫂二人。
白哉一张脸冷若冰霜,比平时的样子要严肃五分,名嘉一如既往照顾周到,轻声慢语,而对于嫂子的举动,兄长看上去却不像以往那么受用。
反倒带了点微妙的排斥。
从摆饭到用餐结束,白哉都没有跟名嘉说过一句话,甚至连出门时名嘉要像往常一样帮他挂好斩魄刀,他都直接避开,自己接了千本樱就往外走,连个招呼也不打,一副不想和名嘉多做接触的样子。
昨天还陪着嫂子回娘家的,怎么过了一夜就变成这样了?看名嘉的样子,似乎也有所准备,白哉拒绝她为他整理衣服,她也没有坚持,随手把斩魄刀交给他就后退了两步,也没像以往一样送出门去。
露琪亚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
跟在名嘉身边的松岛欲言又止。
早上她们去服侍两位主子更衣梳洗,卧房里却只有夫人一人,似乎在发怔,听见她们进来的声音才仿佛回神一般,一整个早上神情都有点恍惚。
方才家主大人又是那般态度,不管怎么看,都似乎是在和夫人生气似的。
难道是因为夫人昨天处置了泷山夫人的缘故?
“夫人,您看……调泷山夫人去别院的事情……”松岛犹犹豫豫。理智上,她知道自己不该质疑名嘉的决定,但是家主大人那个态度,由不得人不多想。
惊觉再这样下去只会让松岛担心,名嘉强打精神笑了笑:“没事,照我说的办就是了。相模家的小女儿说好过了元日进府,等她来了你提醒我一声,就让她先跟着你做个典侍好了。”她知道松岛的顾虑,但是她也明白,白哉今天这个态度,并不是因对泷山夫人的处置之故。
若无其事如往常一样在内政厅处理内务,并告知了里见清光对油小路和泷山夫人的安排,又见过从相模家入侍的相模纪枝,露琪亚从番队回来了。
名嘉就换了道服,去小道场和露琪亚一起练习。
目睹过早上兄嫂之间的怪异气氛,露琪亚心中忐忑,见名嘉云淡风轻的,又不知道是否该问。心中有事,挥刀就颇有些心不在焉,名嘉察觉到了,就放了竹刀喊露琪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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