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打字？”
西珀尔非常奇怪。
“是的。小姐，我心里很没底。赵先生一共有四位秘书助理见习，我只是其中之一，其中一位专门处理中文方面的文书，她只要不停地抄书就可以了。但是我们……”
“没有关系，慢慢说。”
歌薇一五一十地开始描述她在蔷薇庄园的经历，住在哪里，同伴有几人，
“我跟那个远东助理见习住在西侧的塔楼上，另外两位助理见习住在东侧的塔楼上。远东那位助理见习不但怀孕了，还不大会说英语，而住在东侧塔楼上的两位助理见习海德森小姐和布洛克小姐却很少搭理人……”
“也许是她们本性如此。海德森是德国人的姓氏，德国人本来就不是以热情闻名的。”
“可是，海德森小姐和布洛克小姐私底下相处得很好。”
“也许她们以前就认识。”
歌薇其实很想说，在蔷薇庄园里面，她总觉得那些男仆女仆看她的视线有些奇怪，那些杂役们看她的视线也很奇怪，是不是因为她是女仆出身，也没有接受过良好的教育？
这些日子以来，歌薇的心里一直在打鼓，只是这其中的滋味，她又怎么能跟西珀尔说呢？
女仆领班安娜也得了消息，急忙走来，道：“歌薇，你可算是来了。怎么了？可是被欺负了？”
歌薇摇了摇头，道：“不是。”
“可是你……可是新工作不顺利？”
“工作很轻松。毕竟，我只要打字就可以了。”
“只要打字？”
“是的。赵先生写了一部书，我只要把他打印下来就可以了。”
玛丽其实在楼梯上方听了有一会儿了，这才出来道：“什么书？竟然需要三四个打字员？难道他是在写小说，怕别人不肯出版又弄丢了他的稿件，这才聘请三个打字员吗？”
歌薇道：“玛丽小姐，不是小说。”
跟着走下来的伊迪丝道：“是什么书？你可还记得？能说给我听听吗？”
比起玛丽的刻薄，伊迪丝的语气和用词比往常更加温柔，也越发证实了唐顿庄园的男仆女仆们对伊迪丝的猜测：
也许伊迪丝小姐真的对那个远东人心存好感！
也许伊迪丝小姐在放下对帕里特克少爷的心思之后会选择嫁给那个远东人！
歌薇把一直抱在怀里的牛皮纸包递给了伊迪丝。
“这，这个吗？”
得到歌薇的允许，伊迪丝把纸包打开，坐在边上阅读去了。
不得不说，唐顿庄园的克劳利三姐妹都是美人坯子。大姐玛丽拥有一头深栗色的长发，圆圆的脸庞，五官大气，是附近有名的月亮姑娘。
伊迪丝虽然不及姐姐以美貌闻名，可是，当她坐下来，一页一页地翻阅着手里的文稿，初春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越发显得她的温柔和恬静。
伊迪丝本来就是那种古典美人，只可惜，如今温柔恬静型的女孩越来越不吃香了。而且伊迪丝仗着一对小虎牙，使得她不敢跟姐姐一样露出牙齿，反而只能抿着嘴笑，越发显得不够大方。
可是现在，歌薇就明显地感觉到，伊迪丝也是一个美人。
就跟赵长卿曾经偶尔说过的那样：可惜无人欣赏。
那边安娜还在追问歌薇的工作情况，听到歌薇每天的工作只是打字打字打字的时候，都傻了：
“所以，赵先生拿着书卷，他朗读，你听写，是这样吗？”
“是，是的。”
西珀尔立刻道：“书卷上的文字，你有留心吗？”
“不是英语，不，不对，英国说，不是字母的。是四四方方的，而且还很大，每次赵先生拿来的，都是厚厚的一卷。”
玛丽道：“海德森小姐和布洛克小姐打印的内容，你有留心吗？是不是跟你一样？”
歌薇道：“不一样。布洛克小姐的文件我没有看到过，但是海德森小姐打印的文件，我有看过。跟我的不一样。刚开始的时候我以为是自己大错了。可是我有一次看到海德森小姐交文件，跟我的有很多不同。最明显的，她的文件上字母U上面有两个点。”
西珀尔迅速地在书桌边上坐下来，取过一张纸，唰唰唰地写了几个单词。
“你确定是这样的？”
“是的。”
“这是德文。”
“德文？”
“是的。歌薇。恐怕这位海德森小姐和布洛克小姐都是翻译家。”
“翻译家？”
西珀尔道：“你说的四四方方的文字应该是东方文字。赵先生应该是写了一本书想要投稿因此才会招聘你做文书。不过，要在英国的出版社出版，如果是法文和德文也就算了，如果是远东文字肯定是无法出版的，所以才要翻译成英文。这也是赵先生为什么读给你听，却要你直接打下来的原因。他知道你不会东方的语言和文字，所以直接翻译给你听。至于海德森小姐和布洛克小姐，她们应该都是翻译家而且还是非常优秀的翻译家，所以听到英语之后直接就能够翻译成德文并且马上用打字机打印出来。”
歌薇都傻了，好半天才道：“所以，是我不够优秀才会跟那个远东助理见习住在一起吗？”
西珀尔道：“没有关系。我相信，赵先生会招聘你，肯定有自己的考量。你不也说过了吗？有一年的试用期呢。我相信，过了这一关，你即便是不想呆在赵先生那边，那些出版社也不会拒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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