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安妮呢?”
“三年前我发现我意外怀上安妮的时候,我也是平静的,出乎意外的平静,既不惊喜也不慌张。我一直如常工作到她30周左右然后才开始陆陆续续停止手边的事情,然后产褥期我也只休息了两个礼拜不满就恢复工作了。说实话,我可能对安妮比对那两个孩子是有更多偏爱的,大概是因为她是最小的孩子,而且是我真正生下来的原因吧,也可能因为她的父亲并不是费利佩。”
“那她的父亲是谁?”
“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费利佩知道吗?”
“不知道,他一直觉得安妮是他自己的孩子。外面私下都说他是风流多情的丈夫,我是无知的妻子。真可笑,我们这种婚姻,居然还能指望我给他守节吗?不过就是我做事比他低调许多罢了,不过这种事情又有什么值得宣扬的。我真是受够了他那种浅薄轻狂的样子。我有时候都难以理解他怎么会这么天真幼稚,真的帕特,他有时候比路易更像个不懂事的孩子。”
她的神情话语里有显而易见的轻蔑,可是她的冷笑还没出声,突然又没来由得转化成深深的悲伤和自责,“可是我的朱利安却是死在这样一个天真幼稚的人手上的,我其实连他也不如,是我没能保护好我的朱利安。”
“莫,别这样,不怪你。你想想自己,你小时候不也经历过这些吗?这是盖兰特家族的原因,不全是你的责任。”
“可是到底我们都还活着,我活着,费利佩活着,甚至连路易也活着,可是我的朱利安却死了,多么不公平。路易也是我的孩子,凭什么朱利安不在了,他却还活着。”
说到这里,莫的神色已经隐隐因为痛苦而疯狂,帕特里希下意识握住了她的肩膀。
他说:“你想哭完全可以哭出来,不用在我面前也隐忍着。你什么样子我没见过。”为了宽慰她,他最后一句话的语气是特意做得轻松的。
帕特里希是真的以为她会哭的。泪腺是很奇怪的东西,有些人基因上就比较发达。像她小时候他们一起住在莫斯科老旧的公寓里她有时候会一哭一晚上,长大以后也会一个人躲在她自己的休息间里里面,受了一点点委屈会眼泪汪汪的。
可能他们年轻时候真的太了解对方了,他一度觉得成长对莫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逐渐懂得哭的时候怎么去找一个不被人发现的地方。
虽然别人眼里的她可能完全是另一幅样子。
“我并没有忍着。”她不由得无奈地跟着笑笑,然后仰头平静地看着窗外的深蓝夜空,妆容精致的侧脸上浮现出游离于容貌之外的沧桑,“这些话,在过去的7年里,每一天晚上工作结束、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一遍遍在心里告诉我自己。而我的眼泪前几年就流尽了。”
她把他领进书房,给他倒了一杯水放在茶几上。
“我知道我今晚没必要和你说这些话,没什么实质的意义,我知道。可是这么多年了,这些话一直在我心里起起伏伏,我却找不到一个可以听我说这些话的人,除了你,帕特。”
Scene 6
费利佩闯进她的书房的时候,莫正坐在在那张厚重方正的旧书桌后面,埋头于身边摞起的一堆文件,帕特里希斜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面前的茶几上随手放着一本铁锈棕色的旧书,书的边缘磨得粗糙,封面烫金的字体也早已暗淡无华。
两个人只是各做各的事,互不打扰也不交谈。
“你怎么来了?”莫听到动静抬头看见他来也不惊,语气清淡得如随口一问。
费利佩进来时看见他们只是各自坐着,既没有在密谈也不像在……想到又的确是自己冒失在先也有些不好意思。然而他的这种不好意思还没来得及显露,就被她下一句话轻易驱散。
“我们约定过的吧,我的书房不是你可以随便进来的地方。”
这句话如果只是两个人之间私下说的,费利佩理亏在先,并不会生气,甚至还得好言好语去哄她。然而此时她说的这番话还当着一个外人,分明没给他留半点面子。
他不好对她发火,于是只能把怒气全部发泄到一旁好整以暇、一副旁观者姿态悠悠坐着的帕特里希身上。
“那他又是什么人?”
“我的一个朋友。”
“我还从来不知道你有这个朋友。”
“因为他是我的朋友。”莫把“我的”这个词咬得稍重,原本轻飘飘的一句话含义陡然丰富起来。
克莱门听到她的按铃迟迟赶来,正好听到这一句,霎时觉得房间温度降至冰点。
帕特里希明显嫌看热闹不够还插了一句:“其实吧,我是盖兰特夫人请进来的朋友,那想来这位先生是克莱门管家带来的客人了,对吧。”
克莱门听到这句话后背不由得惊起一身冷汗,手心瞬间冰冷。他下意识抬眼去看夫人,还没等看到她脸上的喜怒,又惊觉自己行为的无礼,立刻把头低了下去。
莫恍若未见,只是随口嘱咐:“克莱门,送他出去吧。”
克莱门下意识走到帕特里希身边,一个请的姿势还没做出来,帕特里希只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他此时才意识到,夫人话里的“他”指的很可能并不是面前的男人。可是他此时也不敢再走到费利佩身边,只怕场面更下不来,而费利佩又是那样的性格……他向来稳重妥帖,今天却接连失误,一时之间颇有些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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