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茱莉亚出现在自己身边、或者说出现在彭格列的次数确实是直线下降着, 他也一直以为是有其他事交给了茱莉亚去做而导致对方无法分身。
但是现在想想却有些奇怪的地方无法解释。
比如从自己年幼开始就已经决定的专门照顾自己的女仆小姐又怎么会越过自己被支使着去做其他事情呢？
又比如说一向不放心自己的少女又怎么会在想现在这样好几天都没有出现呢？
要知道茱莉亚·波维诺可是即使自己忙到飞起也会孜孜不倦地挤出时间同他问早午晚安的人啊。
只要一个苗头出现其他平日里没有注意的细枝末节就都一个个蹦了出来。
纲吉抿抿嘴，看了眼面前虽然还是和往日一个表情的六道骸又飞快地低下头去。
六道骸今天倒是十分好心情。他笑了几声, “看来彭格列你并不想相信呢，真可惜，人类就是如此, 从来都只愿意相信对自己有利的那一部分。”
“不过没关系, ”他看进对面少年的眼底, “醒来之后去问问你的‘父亲’怎么样？或者你的叔叔们也好？”
这个人明明是如此笑着的，语调中却是说不清的恶意, “反正这些黑手党是如此宠爱着你，什么问题是你一个询问无法解答的呢？”
“到那个时候你就能够得知真相了。”他说道, “然后你就会发现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我说过的呀, ”他用一种轻而巧的奇异语调说着, “我是不会欺骗你的。”
“毕竟从命运的初逢开始，我们就是共犯了啊。”
纲吉已经很少这样狼狈了。
他一个翻身直接下床，连鞋子都没有穿地奔出了房间。
从他的房间到Timoteo的书房是少年人闭着眼都走得对的一条路，幼年偶尔做噩梦的时候他恨不得这条路能够短点再短点, 而后来就没有这个想法了。
因为察觉到被噩梦惊醒而去九代目门口就着门缝透出的光睡上一个晚上再在早上回到自己房间的行为的茱莉亚在纲吉的房间中添了一个沙发, 就在小少爷床铺前的不远处, 用来应对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被奇奇怪怪的梦境缠绕的纲吉。
啊，又是茱莉亚。
这个时候按理来说不要再想应该是比较好的。
但是纲吉就是忍不住地想起了曾经跟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的少女。
她已经多久没有出现在自己身边了呢？
纲吉原本以为茱莉亚这段时间的消失是被临时指派去做了什么事情，但是现在想想已经算是他的属下的茱莉亚又怎么会被支使着做其他事情？
谁又能越过他派遣自己手下的少女做其他事情呢？
那条曾经让年幼的纲吉惧怕的路终于走到了尽头。
他在原地站了几秒，直到夜里的冷意上来让他打了个寒颤。
即使是这个时候也没有人像是以往一样给他添一件衣服了。
纲吉面无表情地垂下眼，伸手敲了敲门。
“抱歉夜里打扰了，父亲。”
他日常熬夜熬到纲吉总是担心这个人会不会某一天猝死的父亲同他记忆中的一样坐在不知道什么材质做的总之一看就很贵的书桌前。而他的家庭教师先生也坐在桌前，这两人在他进来之前似乎是在谈论些什么的样子。
黑色的婴儿先生上下瞟了眼慌慌张张的小徒弟，目光在对方乱糟糟的头发和赤裸着的脚上停顿。
“抱歉。”纲吉再度重复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重复的抱歉，“不过我实在有一个问题需要得到父亲的解答。”
他抬起头，目光如电一般直接投射向被自己称为父亲的人。
“我想知道我的下属茱莉亚·波维诺是否接受了父亲的卧底任务。”
茱莉亚突然有一种想要打一个喷嚏的冲动。
她上下不得地忍耐许久，才堪堪将这个喷嚏咽了下去。
此时此刻她的状况也确实不太方便这位淑女打一个喷嚏。
毕竟一个喷嚏的声音虽然说不上大，但在这样一个安静的狭小空间内响起来还是不太妙。
尤其是她现在也是以一个像是壁虎一样贴在天花板上的不太妙的姿势存在于这个空间——斯内卡家族属下的某个城堡的地下室之内。不说一个喷嚏，就连呼吸稍微重上一些都可能会暴露自身。
但总归是忍耐下去，下定心思早点搞定早点走人的女性将自己的身躯歪成一个诡异的姿势，贴合着墙壁从监控无法探知到的死角缓缓爬行着。
到爬到某个地方的时候她突然停了下来，如果有人能够探知微妙的呼吸声的话，那他定然能够感知到这位穿着夜行衣的女性的呼吸在这一瞬间几乎低到微不可闻的几乎可以说是死人的呼吸的程度。
而众所周知的，死人是没有呼吸的。
就这样等了许久许久，有什么响动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茱莉亚没用动作。她趴在上方，眼见着转角视线能够看到的某个地方的门被推开，一个身材高挑的男子和跟在他身后的更为矮小一些的人走出来。
惨白的灯光从那之中照射到昏暗的走廊上来。在两个如同尸体一样沉默地行走着的人身前打出象征着人类的黑影。
茱莉亚屏息看着这两个人走过，又等了许久，直到确定确实没有人会经过之后才重新动作起来。
这团和黑暗融为一体的物体蠕动着，伸出类似于手脚一般的东西开始一点一点的挪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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