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怨灵?那……”叶挽秋回头看一眼身后的绣铺,“可是我妈她……”
“别担心,她不会有事。”说着,哪吒将一枚星骸石做成的发卡递给她,“你戴着吧,实在遇到要走夜路的时候也会安全些。”叶挽秋犹豫一下,接过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见哪吒对她说:“回去睡吧,晚安。”
“晚安。那你……”
“等你上楼关灯了我再走。”
对方的语气依旧淡然,好像他刚刚说的不过是一句类似“明天会下雨”这样普通寻常的话,可落在叶挽秋的听觉里却有了重量,直直地坠入心湖里,波澜成一种让人不安的悸动直窜心尖。
这已经不是叶挽秋第一次在面对哪吒的时候有这种感觉,但是却一次比一次清晰,甚至还在越来越往某个她不可控的荒唐方向发展。
可每次也会有个低低的声音在她脑海里提醒着她,让她看清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那根本不是所谓人类之间的努努力就能追赶上的。何况就算是作为同类的人类之间也有许许多多不可能的情况,更别提对方还是个存在了几千年的神明。
除了那些连三岁小孩都耳熟能详的神话传说,叶挽秋对哪吒其实可以说是一无所知。他给她的感觉就像团带着白雪冰冷的迷雾,从她永远也够不到的天际线边缘飘蔓而来,不容抗拒地把她淹没包裹在里面。仿佛无处不在,却又根本无法触碰到哪怕分毫的真实。
有那么一瞬间,叶挽秋真的很想就这么直接坦荡地问他,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明明对他来说,他所做的这一切都很多余,怎么看都根本没必要。
可话到舌尖辗转含弄几回,蹦出嘴却成了:“你是不是下凡来历劫的啊?”
只有这样才勉强说得通的样子。神仙飞升,凡人炮灰,这从来都是古装仙侠剧必备的套路,就像反派总是会死于话多,绣花一定会扎到手,女主摘下眼镜就一定会惊艳四座一样。
然而哪吒没听明白她的意思:“什么?”
他因为不设防而呈现出来的些许柔软疑惑钝化了眼角眉梢里那种偏激到放肆的惊艳,让他此刻看起来比平常多了几分难得的青稚少年气。
不知怎么的,叶挽秋无端地想起诱惑这个词,然后剩下要说的话就一下子都说不出来了。共同沉默一阵后,她握着那枚星骸石发卡朝他笑笑,匆忙道别转身回到了绣铺二楼的房间里。
她关上灯,坐在床边隔着窗帘花纹的微小空洞朝外看着哪吒,看到他站在路灯下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静默了一会儿,消失在一片金红光芒里。
所以刚才为什么不直接问呢?
叶挽秋将自己砸在床上那团凌乱的白色轻厚被子里,闭上眼睛叹一口气,转头把脸埋进枕巾和铺散开的发丝里。
大概是因为,害怕对方给出的答案是自己不想要的,所以干脆选择了不去问吧。
反正有的事,也不是只要弄清楚就能有所改变的。
……
有风卷着珍珠梅的花瓣擦过哪吒随意搭在膝头的手背。
少年停下展开面前竹简书的动作,将眼睫抬起一线看向前方,乌黑的眸子里冷光粲然。穿着一身黑色大衣和深蓝衬衫的时生从迷雾里走出来,身后跟着他的神使姹罗。哪吒将竹简书放到一旁,和时生交换一个点头。面前的姹罗掀开兜帽单膝下跪:“参见三坛海会大神。”
“起来吧。”
“谢三太子。”
“正好。前几天酒仙赠了我一壶上好的海烟酿,带来给您也试试。”时生说完一挥手,一瓶灰青色酒器装着的海烟酿就出现在了桌上。姹罗走过来,倒出两杯酒端递给两个神,然后退让到一旁。
时生环视一圈周围,叹口气:“这么多年了,您还是把这三凤宫封得这么严严实实,连仙仆都没有一个。”
“用不着。”哪吒的神情和语气一样寡淡。他素不喜酒,不过这海烟酿的酒味倒是极浅,细闻之下只留香韵绵长。
“您哪里是用不着,是不想让旁的人进来抹了这里由挽秋姑娘留下的痕迹吧。”时生笑着,将杯中的海烟酿一饮而尽。哪吒不置可否,端起酒杯浅抿一口:“你来找我,不是为了看我这里有没有仙仆的吧。”
时生略微顿几秒,将杯子放回桌上,神情严肃:“我是为了生死簿和挽秋姑娘的事来的。”
“我已经翻过人间所有的生死簿,没有发现挽秋姑娘的出生记录,自然也没有寿命限定,什么都没有。”
“考虑到若是非人间生灵因为意外而出生在人间的话,那么生死簿会在本族和人间同时进行记载。所以我又去翻查了其他五界的生死簿记录。”
时生看着哪吒,清晰地说:“可我还是没有看到她的名字。她不仅不属于人间,也不属于其他五界。”
“不可能。”哪吒冷淡而笃定地说,眼底锐光似有亮锋初露。
“我知道。非我六界任何一族且绝不能被容的异种只有一个,那就是被镇压在灵渊之下的那一位。”时生说着,却让哪吒莫名想到了那天他在荧光巨石里看到了叶挽秋的场景,“那个异种就不在六界的任何一本生死簿上,现在是挽秋姑娘……”
“是记漏了吗?”
“三太子这话是在开玩笑了,如果连生死簿这种东西都能出错,那我冥府也不用存在了。”时生摇摇头,“生死簿不可能出错,但她也确实不在六界轮回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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