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可明晓孤的意思?”
伏后凤眸微眯,身为一国之母的威压瞬间袭来。卞氏却似浑然不觉一般,安之若素的温柔道:“娘娘高见,妾身受教了,若依妾身粗鄙之见,断断想不到如此。”
“嗯?夫人有何他见?”
“妾身只是在想,这秋菊绽于秋日,自是她的傲骨,然亦是她的幸运。春日虽暖,但风云难测,若乍遇冷寒,百花凋敝,倒不如秋菊,绽于风霜之外。”
“风云难测,时时皆是如此,何来秋春之分?”
“这分别,只看菊愿意与否。”卞氏美眸含笑,话中带着深意。
伏后亦回以一笑,眉眼间三分傲色,三分威严:“若风霜注定难免,倒不如展瓣相迎。花梗虽柔,亦非寒风可折。”
“的确,倘若寒风自他处而来,菊之傲骨足挡。然若寒风,不在他,而在友——”
伏后秀眉微蹙:“夫人这是何意?”
“妾身随口而已,娘娘莫要多心。”卞氏笑容微敛,又恢复了最初恭敬有加的样子,“只是今日赏菊,妾身偶记起昔日曾看过本杂书,言孝元后亦极爱菊,所居长寿宫外亦栽满菊花,是为当时一景。”
“那想来许是夫人记错了。”伏后道,“那长寿宫原为先祖太庙,后因莽贼之祸才被改为宫殿,孝元后极厌莽贼行径,后未曾踏足长寿宫一步,又谈何因喜菊而栽满园之景呢?”
“原是如此,妾身实在是孤陋,到让娘娘见笑了。”言罢,卞氏又轻叹了句,“不过那孝元后也当真令人唏嘘,虽无篡汉忤逆之心,却难防家族的野心。”
伏后神情微动,未作言语。
卞氏又继续道:“想来那篡汉的莽贼,何尝又非家贼。朝中奸贼之心显而易见,然一旦宫中得有幼子,外戚之祸,想来更是难免啊。”叹息过后,卞氏立即整了神色,温声歉道,“娘娘莫怪,妾身近日读这些旧事有些入魔,到烦得娘娘听妾身这点毫无见识的妄语了。”
“无妨。”伏后道。
欲说之言已经出口,卞氏望着显然已心不在焉若有思的伏后,心中轻笑,以袖掩唇,轻抿一口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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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小酌对饮,忽疾风而来,天外云端呈龙挂之象。
曹操突发兴致,抬手一指那天间异象,道:“玄德可见那天际之云?凭风而动,似游龙翔于天际,堪比这天下英雄。这些年,玄德也游历了天下不少地方,对这天下英雄定有高见,不如试言一二?”
刘备持酒盏的手微僵,随即歉意笑道:“备这几年四处奔波,最后能有幸得蒙圣恩,居于都城,对于天下英雄,实是不知。”
“玄德莫要推脱,这天下英雄就算你未见过,也当有所听闻。不过与孤闲谈一二而已,莫要紧张。”
曹操说的坦然,但刘备哪敢真把他的话当真。犹豫许久,他才试探道:
“淮南袁术,兵精粮足,可为英雄?”
“冢中枯骨,孤早晚必擒之!”
“河北袁绍,四世三公,门多故吏;今虎踞冀州之地,部下能事者极多,可为英雄?”
“袁绍色厉胆薄,好谋无断;干大事而惜生,见小利而忘命。非英雄也。”
“有一人名称八俊,威镇九州。刘景升可为英雄?”
“刘表虚名无实,非英雄也。”
“有一人血气方刚,江东领袖——孙伯符乃英雄也?”
“孙策藉父之名,非英雄也。”
“益州刘季玉,可为英雄乎?”
“刘璋虽系宗室,乃守户之犬耳,何足为英雄!”
“如张鲁、韩遂、马腾等辈皆何如?”
“此等碌碌小人,何足挂齿!”
一连猜了这么多,却仍未猜中曹操心中所想。刘备叹口气,放下酒盏无奈道:“备实是不知当今之世,除此些人外,还有何人当得‘英雄’二字?”
“玄德当真不知?”曹操又给刘备舀了瓢酒。
“实是不知。”刘备摇头。
“夫英雄者,当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有包藏宇宙之机,吞吐天地之志者也。”
“哦?那依司空之见,何人可当之?”
曹操突然抬目,凤眸直直盯向刘备的双眼,其中威势镇的刘备一怔,竟觉心头那一二心思,全都被人这一眼看透。就见曹操放下快著,指指刘备,又直直自己,突是朗声大笑道: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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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宫中用过午食,伏后似是有了倦意,众女眷见如此,自是不便多留,分分善解人意的托事告辞。
卞氏是最后离开的。原因无他,只因伏后虽面带倦容,但仍在卞氏言要告辞时笑言与卞氏一见如故,要多亲近闲聊几句。这般之下,卞氏自是不好再提离去之言,与伏后又互相言语试探了会儿,直到天边阴了下来,似是将有雨,这才寻到机会,起身请辞。
“既然如此,孤也不好强留夫人了。”
卞氏闻言起身,欠身一礼,这才碎步退了出去。宫外有引路的宫女,引至宫门外司空府的马车。
待出了宫门,坐上马车,卞氏才抬手,拭去鬓间的一滴香汗。
果然,这种事,自己还是比不得丁姐姐。
董妃有孕,一方面关系政局,另一方面亦震动后宫,尤其是在正宫无后的情况下,这一孕,未免不会牵扯出什么别有用心。更何况董承正借制衡曹操而坐大,倘若未来他真能如愿,那曹操一除,他反而又成了“曹操”。于皇帝而言,一个还不一定反不反的“奸臣”和一个将会握有皇家子嗣的外戚,无论谁最后赢了,赢得都不会是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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