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隐约能感受到女孩身上有某种能够毁灭他的危险气息，但她收敛住了。
找到旧哥谭城市意志的自然是薇薇，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进入了另一个哥谭市，或者说，另一个世界，一个平行的时间线——
在这个时间线上，雷霄的阴谋更早被揭破，召唤没有成功，许多人命运的发展也产生了偏差，两座城市的意志都还“活着”，薇薇自然不存在。
她随时能够救下那些正在遭受危险的人，那些熟悉的面孔，米莉，希拉……干掉黑面具，企鹅人，把小丑关起来……无论哪座城市之魂都不会阻拦她，祂们只是看着，观察，和过去数百年一般。
但当她出现在这里时，她意识到自己还需要救一个“人”。
雾气重新化作了人形，只是这次是正常男性的身高，幽灵刚化作实体，薇薇就伸出手，拉住了他。
【抱歉。】
薇薇说。
城市意志总是只观察，祂们的力量并不是无尽的，城市是祂们的身体，人类的集群意志会成为祂们的“灵魂”，决定这座城市的性格，祂们几乎不会去改变什么，而当遇到会毁灭自身的危机时，又往往没有足够强大的力量去拯救自己……就像是百年前的那场洪水，眼前的城市意志能做到的只是救下了少部分人，这一部分人在地下繁衍生息，发展出了自己的文化，被外界的人改变，在这里诞生了那个脖子上被烙上“VV”字样的女孩，接着她从地下逃跑了。
薇薇在替逃跑的“VV”说出那声抱歉。
所有活人都离开了，只有被困在尸体中的死者灵魂与这座城市一起遭受着无尽的折磨。
她并没有继续解释什么，而是直接抓着“幽灵”，来到了地面之上。
哥谭市。
蝙蝠侠救下了米莉，希拉被雨果·斯特兰奇发现，他们正在商讨她的归属，关押着希拉的车辆与关押小丑的车辆于路口/交错而过，这座城市如往日一般恢复了平静，没有人看到某个棕发的女孩拉着幽灵走在街道上，与他们相遇的人群如同摩西分海般向两个方向自然而然地避让，并没有意识到身旁出现过什么人。
他们穿过马路，就在这一刻，两人身侧，一个盲人小女孩被身旁人撞倒了。
她拽着牵引绳，但绳子的另一端什么都没有。
有人看到了，有人并没有注意，看到的人冷漠旁观，没注意的人脚步匆匆，薇薇蹲在一旁，盯着她茫然的脸，然后，她把幽灵的手送到了对方的手掌之下。
“谢谢您……先生？”小女孩借着这股力量站起来，却没得到回应，“你还在吗？先生？”
好半晌，在车水马龙的嘈杂声中，她声音低了许多：“谢谢您，先生。”
[你在做什么？]旧哥谭市的意志不能理解，但这位幽灵先生并没有反抗。
【只是不继续做那个围观的人……我们随时能够迈出那一步，我们只是不去做。】
[但没有任何意义，]幽灵看向不远处，看到了人群中几个熟悉的面孔，[……这并不是我的城市。]
哥谭市接受了地下城的难民，但唯独不能接收地下城的灵魂，他是那唯一的外来者，即使眼前便是曾经属于他的人类。
【有人为了作弄她偷了她的导盲犬，】薇薇看向左顾右盼的盲人小女孩，她记得对方的名字是露西，【牵引绳是被解开的，我知道小狗在哪里，那些人已经把小狗卖掉了，走吧。】
但这一次，她并没能拉动这无形之魂——周围的一切似乎都被放慢了，包括下落的雨滴，所有人的行动变得极其缓慢，除了于他们身后飘然而落的漆黑石像。
那是个身材高挑的羊角女人，胸口悬挂着猫头鹰形象的骨制项链，缓慢行动的人群没有一个发现他们，女人撑开的翅膀仿佛结界，笼罩住三“人”。
【正好，】薇薇伸出另一只空余的手，【你也要一起吗，哥谭？】
*
露西的导盲犬被送了回来。
她的耳朵非常灵，她意识到，帮她找回小狗的似乎是一家人。
家庭中的父亲双手冰凉而柔软，在对方扶起自己的时候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作为母亲的人则似乎很沉默，随身带着一把大伞——当对方出现时，头顶那一小片的雨便晴了，而那个小姐姐是唯一拥抱了她一下的人，对方的怀抱非常温暖，小狗在露西的小腿边活泼地钻来钻去。
“雨变大了，”露西在对方要离开时忍不住说，“你们要赶路吗？”
要在大雨中赶路，去很远的地方吗？
“不，”小姐姐捏了捏她的脸，“我们哪里也不去。”
然后是远去的脚步声，只有一人的脚步声，水洼溅起，似乎另外两人还在此处，露西仰着头，可惜她什么都没能看见。
*
城市意志并不会去别的城市，这在某种程度上是入侵，而在另一座城市的土地上，原本的优势全无，除了本身特殊的体质之外，几乎和人类没有什么区别——祂们会失去调动周围建筑的能力和全知的视角……
“那就像人类一样生活，”薇薇这次使用了人类说话的方式，女孩声音带着笑意，“我思考过我来到这的意义是什么……救那些人，改变哥谭？不，这里并不是我的，那些人，他们可能被害，可能死亡，可能得救，就算我不去参与，这里也会自然发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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