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邬万矣迎来了他自己的死亡通告。
短短二十四年,邬万矣所有美好的日子都截止在他十岁那年。
从父亲去世那天开始,他就开始不停的经历失去,一直到他全部的亲人丧生,这个世界只剩他一个人。
最后,他自己也走上了死亡的道路。
都说命运弄人。
邬万矣从来不知道被命运戏耍原来是这种滋味。
上天没有给他任何缓冲的时间,以至于他曾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作恶多端才迎来了这一生。
邬万矣从茫然,痛苦,到怨恨和麻木,用了十几年的时间,而这十几年是别人阳光灿烂的青春。
他控制不住的想要恨,恨这个世界,恨所有比他活的还要好的人!
午夜梦回时,他曾怀有极其阴暗病态的念头。
他要让这个世界的人给他陪葬!
不管是谁,无论是谁。
他只知道他快要疯了。
只是当他走出门之后,他看着路上的车水马龙,看着来来往往和他擦肩而过的人。
他突然发现他是这么渺小,渺小到不值一提。
他算什么呢,算什么东西呢。
于是他站在街边笑了起来,像个情绪失控的疯子。
路过的人纷纷对他敬而远之,用充满异样的目光看着他。
但从那一刻开始,所有人在邬万矣的眼中都成了一个符号。
他看不清那些人的脸,只觉得厌烦和疲倦。
某一刻,他觉得自己无比卑微,他就是一只随时都能被碾死的蚂蚁,他厌恶他们,排斥他们。
可某一刻,他又觉得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局外人。
他俯视他们,可怜他们。
邬万矣不愿意承认,其实他早就疯了。
此时此刻,这本相册就像是打开了封闭多年的井,邬万矣从没有那么真实地看过自己,看看自己的人生。
也没这么真实的感觉到自己活着。
活在痛苦与挣扎里。
邬万矣彻彻底底的醒了。
再也没有这么清醒了。
他侧头看着糜云金的脸,那张明艳的脸和之前没什么两样,但邬万矣却觉得自己终于真真实实地看清了糜云金的样子。
之前的糜云金活在他的记忆里,活在他的幻想里,就是没有真实的活在他的眼里。
“这本相册,你是从哪找到的。”他看向糜云金问。
糜云金对上他清醒的眼睛,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在衣柜的最上面。”
糜云金向他摊开手,看着他说:“你还要继续吃药吗。”
邬万矣浑身一震,脑海中的一切忽然变得清晰明了。
他的脆弱,幻想,以及那些阴暗扭曲的贪欲全都变成了一座石像,在四分五裂中尽数坍塌。
“不用了。”他哑着嗓子开口。
梦救不了他。
那个把糜云金当做救命稻草的梦,不会抹去他曾经历的一切。
“好。”
糜云金毫不犹豫的将那两粒药丢进了垃圾桶。
邬万矣的病,普通的药根本治不好。
第36章
1
当他重新以新的眼光看待糜云金, 他发现糜云金的宽容来自对方的天性以及对方在漫长岁月中的沉淀。
之前他有一点没有想错。
这个世界上任何的生命在糜云金的眼里都像孩子。
很少有东西能活的比糜云金还久了。
即便活的比他久,也不如他做人的时间长。
想到这里,邬万矣神情一顿。
他在糜云金眼里是个怎样的孩子呢。
他忍不住看向糜云金, 察觉到他的目光, 花圃里的糜云金也向他看了过来。
与糜云金对上视线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别过头, 避开了糜云金的目光。
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
做完之后他才意识到这个行为有多欲盖弥彰。
想到那段时间他不理智的行为, 他忍不住抿了下唇。
在糜云金眼里, 他一定是个极为麻烦的人。
但是,糜云金从没有过一丝不耐烦。
无论是喂他吃饭, 还是帮他换衣服,帮他擦洗, 糜云金都像是在做最寻常的事。
邬万矣不由自主地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唇。
还有……
糜云金对任何生命都抱以最温和的宽容与尊重。
那他在糜云金眼里有没有那么一丝不同呢。
突然出现的念头让邬万矣猛地一怔。
为什么他会产生这种想法。
难道他之前对糜云金的所有幻想不都是他病入膏骨的执念吗。
邬万矣轻抬眼眸,忍不住看向站在庭院里的糜云金。
对方弯着腰,穿着柔软简单的家居服, 整个人都在阳光下明亮温柔的不可思议。
让人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想要触摸, 想要拥抱。
这些念头一旦出现就挥之不去。
邬万矣目不转睛地看着糜云金,看糜云金细长的眉, 波光潋滟的眼, 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唇。
如温水缓缓流淌的心动拨动了他的心跳。
他连忙收回视线, 让自己恢复清醒。
可越清醒,这份心动越真实。
——
或许是出于白天的遐想,晚上糜云金俯身向他靠近的时候,他避开了糜云金的双眼。
但他忘了在“喂食”这件事上糜云金有多强硬。
他的脑袋被移了回去,与糜云金的金眸四目相对。
以前他总看的朦朦胧胧, 只觉得这双眼睛格外亮,却也像隔着一层雾,看的不太清晰。
现在他才发现这是一双普通人不能直视的眼睛。
看的深了,容易陷进去。
温热的呼吸靠近,柔软的唇覆了上来,邬万矣呼吸一轻,连心脏都在刹那间停止了跳动。
再也没有比现在更清晰的感受了。
糜云金的唇很软,呼吸温温热热的很痒,被顶开牙关之后,属于糜云金的舌尖又湿又热地伸了进来,带着清甜的津.液。
邬万矣以前并不理解这种亲.密的行为,或者说是不接受。
他无法容忍别人的气息,更无法接受这种零距离的唾液交.融。
但糜云金是甜的,清新淡雅,与花香融在一起,让人心迷神醉。
他的眼神带着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意乱情迷,目不转睛地看着糜云金的眼睛。
而糜云金也直视着他的双眼,与他的呼吸亲.密无间的交.缠在一起。
邬万矣喉结微动,眼神迷离,觉得自己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良久,唇分,糜云金别过头轻咳了一声。
邬万矣瞬间恢复清醒。
糜云金却神色如常,脸上看不出一丝异样。
“睡吧。”
糜云金轻声开口,没有看他的脸,而是躺上了床,不到片刻就放轻了呼吸。
邬万矣没有动,他看着糜云金在黑暗中朦朦胧胧的脸,很久都没有睡意。
——
意识昏沉中,邬万矣做了一个没有声音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的充斥着各种鲜艳怪诞的颜色,他什么也看不清,像是站在一个五彩缤纷的画卷里,新生和死亡两种极端的感受全都挤压进他的心脏,让他感觉到了强烈的窒息感。
他猛地喘出一口气,睁开眼睛,看到糜云金站在窗前,明媚的阳光照在糜云金的脸上,像覆上了一层耀眼的金光。
“早上好。”糜云金回过头看向了他。
心里那种无法呼吸的压抑感悄然无声的消散。
他仔细回想,却怎么也记不清梦里的画面。
看着糜云金的脸,他松下一口气,缓慢地坐起身说:“早上好。”
糜云金看着他笑了一下。
风从窗外吹进来,卷起了糜云金披散的长发,也吹起了深藏在发丝中的几根白发。
——
虽然那个梦秋过无痕,但那种心悸感还是在邬万矣的心里留下了痕迹。
他忍不住去回想之前发生的一切,找到那种压抑和不安的源头,只是那些记忆全都变成雪花式模糊的片段。
而疾病又让他难以集中心神进行思考。
越想越乱,意识也开始涣散。
此刻他们走在别墅群宽阔又安静的路上。
这是邬万矣恢复行动力之后第一次走出别墅的门。
路很长,四周绿树成荫,伴随着清脆的鸟叫,让人有种别样的清透与心静。
邬万矣目不转睛地看着糜云金,脑海里的思绪逐渐被糜云金的脸填满。
糜云金转头看向他,笑着问:“累了吗。”
他连忙回神,收回视线说:“不累。”
一个打岔,邬万矣连自己想什么都忘了。
“那你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抿了下唇,没有说话,脑海里全是糜云金刚刚怡然自若的样子。
周边对他平常而普通的一切,在糜云金眼里却带着不同的生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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