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生意上出事了?”王蕊颜皱着眉又问。
左峥连连摇头,“没有没有,陆夫人之前给的那几个菜单和提议都在店里受到了欢迎。”
“那你们怎么愁容满面的?”王蕊颜纳闷道。
李末伏啃了一口卤鸡蛋默默的不说话。
左峥苦笑了一下,然后看向赵旭,赵旭舔了舔嘴唇放下筷子说,“……是这样的,今早西北边疆的消息传遍了江南,武安侯带领的西北军取得了首战胜利。”
王蕊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不解的笑了笑,“真的?那不是好事嘛!怎么你们一个个还愁眉苦脸的?”
李末伏也好奇看着赵旭和左峥。
赵旭沉默了一会说,“武安侯在这场战争中受了重伤,现在西北军由陆家兄弟带领,他们年轻没有军功恐怕难以服众。”
“而且武安侯重伤的消息连我们都知道了,恐怕敌军也知道了……”
顿时李末伏整个人呆住。
他想过新帝会按耐不住来抓他们,想过新帝会折腾出一些乌龙,甚至想过新帝把鬼仙人找到了,但怎么都没想过武安侯会在这个时候受重伤!
边疆那样的环境、那样的局势,若是敌军来一场突袭,光是转移阵地的颠簸都能要了武安侯的老命。
王蕊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却冷静下来说,“这消息既然已经传到了江南,那么西北的战局或许早就变了。不过蛮人刚刚打了一场败仗,再想组织一场有模有样的进攻很难。”
“确实如此,可战局瞬息万变,就怕敌军的支援太快,毕竟东北那边还没有开战。”赵旭担忧的说。
左峥皱眉看了他一眼,不赞同他再继续说下去,赵旭张了张嘴就不说了。
“除了这些消息外,还有别的吗?”李末伏见状问。
赵旭和左峥摇摇头。
最后四人沉默的用了膳,这一餐饭吃得有些不是滋味,李末伏白天的忧心延续到了晚上。
从赵旭和左峥的神情不难看出武安侯的重伤对西北军的影响。
本来西北军就是由许多军队组合在一起形成的,武安侯凭借着兵符和曾经的军功可以在这支军队里站稳脚跟,但陆铭云和陆丰宁可就不一定了。
西北军里可不缺将军,要他们这些上过战场的老将服两个毛头小子,难。
可如果下不能服上,那么军队的士气一定受到影响,再想打出之前的气势就更难了。
十月,天气微凉,李末伏的马术已经有模有样,果子每天都会夸他,他也越来越喜欢给马梳辫子、搓身子。
而此时王蕊颜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八个月,她开始频繁的需要请医师,为了方便,赵旭专门请了一位医师留在府里。
王蕊颜吃胖了一些,身体因为有孩子难免出现了不适,但好在这些不适都不是很严重。
只是她最近总是会露出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为了不让她的情绪起伏太大,大家很少去谈论一些难过的话题,多是说一些开心的事。
就连调皮的小七都变得很听话,让学字就学字,让练字就练字。
老夫人经常来看望王蕊颜,她是个经历了大风大浪的老者,时常会劝王蕊颜去花园走走散散心,老是待在屋里肯定会胡思乱想。
这种时候李末伏一般都会避开,不过躲得开老夫人,躲不开黏上来的陆年欢。
“李末伏~你要去哪?”陆年欢长高了一点,说话也清楚许多,脸也是圆圆,蹦蹦跳跳的过来像一只傻兔子。
李末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不喜欢小孩,真的不喜欢。
“公子要去钓鱼,小少爷,你身边的嬷嬷呢?”果子知道李末伏那脾性,所以替他说了。
李末伏说什么不喜欢小孩,其实只是不喜欢白姨娘的小孩罢了。
虽然陆年欢从没有见过白婉婷,甚至连她是谁也不知道,但是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啊,强迫自己去喜欢那是真有病。
不喜欢、不仇视、不计较、不关心,这已经是李末伏做出的最大的让步了。
“钓鱼!我也想去!”陆年欢高兴的扯住李末伏的衣服喊。
李末伏打了个哈欠,精准的打击道,“你去钓什么鱼,嬷嬷让你练的字都练好没有?让你看的书看了没有?让你背的文章背了没有?你学武没有?锻炼身体没有?还和我钓鱼,你个小屁孩钓什么鱼,赶紧回去吧。”
陆年欢瘪了瘪嘴,委屈得眼泪都要出来了,“嬷嬷说可以出来玩的。”
“那都是骗你的,你现在的年龄就要多看书多锻炼多睡觉,这样才不会荒废时间!”李末伏已经开始胡说八道,就是不想要这个小屁孩跟着去钓鱼。
果子尴尬的站在一边看着李末伏正经的胡说八道,又想笑又不敢笑。
陆年欢垮着一张小脸,“那你为什么不用看书、锻炼?”
“因为——我已经是大人了。”李末伏欠扁的拉长语调说。
陆年欢是比较聪明,但是他的认知局限,有时候很难分辨别人是在逗他还是在说真话。
“长成大人就能自由了吗?”陆年欢皱着小眉毛问。
李末伏克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当然,成为大人你就可以去钓鱼了。”
“那我什么时候可以成为大人?”陆年欢又问。
李末伏耸耸肩,“谁知道,也许你会一直幼稚也说不定。”
“什么意思?”陆年欢愁眉苦脸的问。
李末伏得意的哼哼笑,“听不懂就对了,小屁孩还是乖乖回去看书睡觉吧!”
“……”陆年欢瘪着嘴心里莫名不服气。
果子蹲下连忙说,“小少爷身边的嬷嬷呢?我带你去找她好不好?”
谁知陆年欢自己跑开了,一溜烟的,说走就走。
“这小屁孩的性格也不知道像谁,啰啰嗦嗦的,这么小的年纪还学会怼我的话了!”李末伏不爽道。
果子见他这样忍不住笑了,“公子你怎么和小孩计较,他要是当真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爱玩和捣乱是小孩子的天性,我要是三言两语就能灭了他的天性,那我挺牛的。”李末伏一点也不在乎的说。
果子无奈的看着李末伏,“小少爷也是,在公子这都跌了多少次跟斗了,还是要来。”
“无聊呗。”李末伏耸耸肩往钓鱼的池子走去。
钓鱼是李末伏打发时间的户外运动,当然,大多时候李末伏还是躺在躺椅上等着鱼儿自己上钩。
“这天是越来越冷了,马上又要过年,一年一年的,就这么过去了。”李末伏靠着躺椅翻着书说。
果子也坐在旁边的小马扎上钓鱼,他握着告鱼竿感叹似的说,“今年过年要寂寞了,老爷和少爷、二少爷都不回来。”
“今年年前王蕊颜就该生了吧?感觉她的肚子好大了。”李末伏算了算时间说。
果子笑了,“是的,这确实是件开心的事。”
李末伏想到他们赶路逃亡的那几个月叹了一口气,“也是难为那个孩子,够坚强,跟了我们一路。”
“一定是个健康强壮的孩子。”果子说。
“到时候又多一个小屁孩……”李末伏有几分无奈的说,“要是再出什么事真的就是一点都顾及不上了,就希望西北边疆的战局快点结束吧。”
果子沉默,府上喜添贵子是好事,可这个时候确实……
就在两人都有些沉闷的时候,陆年欢那个小屁孩又跑来了,他气呼呼的指责道,“李末伏!你骗人!嬷嬷说了我这么小就应该玩!”
李末伏心里升起的那点难过之情就这么被陆年欢给灭了,本来还想流几颗鳄鱼眼泪洗洗眼睛,现在好了,不想哭了甚至还想笑。
“李末伏,你个骗子!”陆年欢气冲冲的大喊。
李末伏掏了掏耳朵,“喊这么大声做什么,我是大人又不是老人,还没耳聋呢。”
“你个坏人!”陆年欢气得用拳头打了李末伏大腿一下。
李末伏翻了个白眼,“苦口良药,忠言逆耳,你那个嬷嬷懂什么啊!还玩,你再玩就落后了!要是等你老爹回来发现你什么都不会,你怎么交代?”
“……我会认字,还会算盘!”陆年欢认真的说。
李末伏啧啧几声,“那不够~”
果子见李末伏还想继续逗陆年欢,只好站起来说,“好了好了,小少爷来这边钓吧。公子你也是,老是逗小孩。”
“唉,”李末伏一脸“没救”的表情摇摇头,“我说的明明就是事实,而且我才不乐意逗他。”
陆年欢坐到果子那张小马扎上哼哼两声表示对李末伏的不满,一张小脸气鼓鼓的。
李末伏躺在躺椅上看书钓鱼,果子就在旁边照顾小屁孩。看着看着,李末伏就困了,他眯眼睡了过去。
十一月,江南冷了许多,天空每日都阴沉沉的,偶尔见上几缕太阳,一转头太阳又不见了。
李末伏依旧练习马术,甚至还抽出一些空余的时间跑跑步锻炼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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