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轻薄柔滑的白袍从身体上滑下的同时，绵酒敏锐地感觉，有视线落上了自己的后背。
可绵酒回头，却看见所有人都还低着头，许多人的手都紧紧抵在地面上，侧脸几乎爆起了青筋。
能看得出来很多人都忍不住好奇，可是没有一个人真的抬头，只是绵酒就是感觉，还有视线扎在自己身上。
于是绵酒忍不住看向了唯一还戴着面纱的亚度尼斯。
应该不会吧……
绵酒捏了捏指节。
609都介绍亚度尼斯是至高神最虔诚的信徒了，也许只是他太紧张产生了错觉?
【不，除了名字外，不要盲信人物介绍的信息。】
就在609话音刚落的时候，一阵大风掀起了半透明的白色面纱，露出了亚度尼斯那张俊美如神祗的脸，与长发同色的金色眼眸，扫过绵酒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那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像在打量一块挂在铁钩上的肉，像在审视货架上的货物。
看看是否合格，看看……能卖出多少价钱。
在这样的目光下，绵酒后背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惊恐地后退了一步，然后在净化池的边缘踩空，直挺挺地向后跌入。
绵酒被呛了一大口水，好不容易爬出来的时候咳得脸都红了，可刚刚缓过一口气来，就被一双大手抓住了肩，毫不容情地往池中压去。
一秒，两秒，一分钟……
无处不在的水包裹着绵酒，窒息感让眼前开始发黑，胸口开始发闷，冰凉的水从无法控制地张开的嘴唇间灌入。
在绵酒快要晕死过去的时候，另一只大手伸入水里，抓住了绵酒的手臂，一把将他拉出了水面。
——是威廉。
趴在威廉健壮宽阔的胸膛上，绵酒大吸了几口气，然后白着小脸，带着后怕与惊惧，眼神颤抖地看向亚度尼斯。
本来没救到人亚瑟的脸色已经很黑了，看向亚度尼斯的时候更臭得厉害，花花公子一样的长相，凶起来的时候居然比威廉还要吓人。
他咬着牙，声音几乎从牙缝里挤出来。
“亚度尼斯，你在做什么!”
亚度尼斯已经取下了面纱，俊美的脸上带着冷淡的神情。
“亚瑟，威廉，你们不该抬起头冒犯圣子。”
威廉沉着脸道：
“我们吸血鬼猎人信仰的从来只有自己，与你至高教廷不过是合作罢了，而且你刚刚不是想杀了你们的圣子吗。”
“怎么会。”
亚度尼斯笑了一下，然后在水中迈步，走到了绵酒面前，用冰冷的视线盯着他，语气却带着疯狂的狂热。
“我怎么会杀死圣子呢。”
毫无表情甚至森寒的面容和狂热的语气……
想到那天抱着自己的时候，亚度尼斯就是用这样的表情叫他圣子大人，绵酒就忍不住头皮发麻。
见绵酒被吓得发颤，亚度尼斯才真心实意地露出一个笑来，微微弯腰，俯身到了绵酒耳旁。
“一个不存在的神明，哪会有什么圣子呢，一个能自愈灼烧的恶魔眷属，本该第一时间烧成肮脏的灰烬，避免恶魔眷属再获得不惧银制品的变异。你应该庆幸我现在需要一位圣子……”
直起身子，亚度尼斯微笑地看着吓得嘴唇都发白的绵酒。
“所以你要乖一点，好好配合哦。”
……
因为威廉与亚瑟在一边盯着，亚度尼斯倒是没有再用之前那样粗暴的方式来“净化”绵酒，可是绵酒还是经受了一次彻彻底底的清洗，手指上的皮都被泡皱，身体的温度也好像被冰凉的池水全部带走。
哪怕穿回了那两块布，哪怕披回斗篷紧紧裹住了自己，绵酒也觉得冷，冷得好像不是在这种温和的季节下了清凉的池水，而是在极寒的深冬掉进了深不见底的寒潭。
全身的血液都好像变得缓慢，手脚都变得僵硬，下楼梯的时候还不小心踩空了一脚，跌进了亚度尼斯怀里。
“恶魔。”
亚度尼斯低声道：“你想像诱惑两位猎人一样诱惑……”
亚度尼斯的话还没说完绵酒就回过了头看他。
红宝石一样的眼睛里带着委屈与惊惧，还有……怒气。
然后他不想再看见他一样很快回过了头，小跑几步追上了威廉，泡过水更加苍白的小手从宽大的斗篷里伸出来，抓住了威廉宽厚的手掌。
威廉挣开了他的手，却反手搂住了他的肩，将娇小的小恶魔整个搂进了自己怀里。
“最憎恨吸血鬼的王牌猎人……”
亚度尼斯声音低沉地喃喃自语。
“诱惑力惊人的美貌加上自愈能力，这是最危险的吸血鬼……不该留下。”
第31章 吸血鬼小镇
换掉那身羞人的衣服后, 又要去小镇里巡视安抚。
绵酒实在不想和亚度尼斯单独走，但无论是威廉还是亚瑟，他们都有自己的任务在，需要充当护卫, 更需要在人群中寻找隐藏其中的吸血鬼。
杀吸血鬼不止是他们的工作, 更是绵酒的通关目标, 只要他们够厉害, 绵酒只要不捣乱就能躺着通关, 只是绵酒还是忍不住, 挽留地拉住了威廉的手掌。
亚瑟眸光一沉，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小美人，怎么就拉威廉呢, 我也去救你了, 只是没他快，男人就不能那么……”
他的垃圾话还没说完就被塞进手心的柔软打断了, 绵酒抓着他的手，仰起小脸看他。
漂亮的脸蛋上带着羞涩的粉，说话却又认真至极，几乎算得上郑重地与他道谢。
亚瑟用没被绵酒握着的手猛地捂住了心口, 感受着胸膛的激烈，他第一次知道他的心脏居然能跳得这么快。
只是被握住手而已, 只是被道谢而已，如果再加点别的……
“只是一句谢吗?不亲我一口?”
绵酒愣了一下, 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
这时候威廉沉着脸道：“东方人不兴亲来亲去。”
说完他的手就跟铁铐一样桎梏住了亚瑟的肩, 也不顾他不断叫骂的“那你亲什么亲”，硬生生将人从绵酒面前拖走了。
两位猎人都走了，只是离开前都给绵酒留下了一句。
——如果有事, 就叫他们。
可没一会绵酒就白了脸，惊惧地看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到了亚度尼斯手上的止咬器。
要是戴上这个，他还怎么喊人啊。
绵酒下意识地后退，可他与亚度尼斯已经上了游行用车，车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他的退路很快就被截断。
纤细的男孩后背抵着车壁站着，发着颤，用带着湿意的眼睛惊惧地看着自己。
这让亚度尼斯恍然间感觉，他才是那个恶魔。
接下来男孩带着哭腔的细软声音更是加重了这个感觉。
“不要，我不想戴。”
话音落下的一瞬，一滴泪从从脸颊上滑落，砸在了柔软的地毯上，紧接着接连不断，在地上砸出了一片湿润。
绵酒哭得肩膀发颤，却压抑着哭声，只发出断断续续，听起来可怜极了的细小哭声。
因为他也不想哭，特别是不想在亚度尼斯面前哭。
可是他又实在忍不住。
进了这个副本他就一直在害怕，害怕别的吸血鬼，害怕那两个吸血鬼猎人，本来以为亚度尼斯能保一保他这个吸血鬼，可是没想到，他才是最可怕的那个人……
“恶魔也有眼……”
绵酒猛地抬起头，还不断淌着眼泪的湿红眼睛气冲冲地瞪亚度尼斯。
“我又不是自己想变成吸血鬼的!”
终于把一直想说的话喊出来，委屈却一点没有缓解，还越想越难过了，最后绵酒干脆往地上一坐，抱着膝盖小声地哭了起来。
看着缩成小小一团，哭得浑身颤抖的绵酒，亚度尼斯握着止咬器的手突然紧了紧。
这个男孩是恶魔眷属。
不惧阳光，毒牙小巧，血肉俱全，可以轻易混在人类之中，甚至还有能自愈灼伤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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