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澜本想私下带小胖子读书认字的,可小胖子非要凑到幼儿班去蹭课,好在幼儿班的先生周执不介意,平日在课上还挺照顾他的。
这段时间以来,学堂又陆续招收了七八个女学生,然而李云生的妹妹李云灵一直没有来,谈轻听小胖子提过一次,没有太在意。
李云生是谈淇的小厮,不会放心让他有心疾的妹妹到谈轻的学堂上学,谈轻也无所谓。
唯一变了的就是福生,谈轻发觉他话少了,时不时盯着自己一些小动作,可一直没问。
谈轻都有些头疼,这破小厮到底什么时候问他?
尽管如此,平日从京城国公府、镇北侯府送来的信件,福生还是会交给谈轻,替他给老国公回信,给两家安排送一些时蔬鲜果。
说起来,谈轻早就写信邀请过老国公来庄子玩,但老国公还要上朝,而且因为先前被罚俸禄的事跟他和裴折玉避嫌,一直没来。
谈明最近也忙,忙着学业,还有融入全新的圈子。
谈轻等了几天,都没等到福生发问,他也就不等了,索性放飞自我,天天跑去养猪场。
而这个时候的京师,太子书房内轰然响起一阵声响,桌下摔了一地瓷器碎片,一片狼藉。
两名伴读跪在下面,垂头不语。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一个孙俊杰都捞不出来?”
两个伴读面面相觑,其中一人小声辩解,“太子殿下,瑞王和四皇子的人已经插手,微臣实在没办法……孙少爷是得罪了隐王和隐王妃,只要请隐王和隐王妃……”
话还没说完,一只茶杯飞过来砸中陈伴读额角,陈伴读嘶了一声,额角很快流下血水。
另一名伴读见状眼里闪过一丝惧意,忙道:“殿下息怒!眼下瑞王和四皇子兄弟联手,因承恩公府先前的事,东宫暂时式微,实在不宜与他们硬碰硬,为今之计,只能先请隐王和隐王妃收手方能救出孙少爷!”
这两名伴读虽说都不是什么高官子弟,却是忠心于太子的人,也是他手下为数不多的能办事的人。看着陈伴读头上的伤,太子稍稍冷静了些,可还是咽不下这口气,咬牙道:“老七算什么东西,不过是攀附上了老三老四,也配孤亲自去求他?还有隐王妃……谈轻,孤绝不会向他低头!”
郑伴读循循善诱,“殿下,无论如何,孙少爷都是因为得罪隐王和隐王妃才被打入天牢,只要隐王和隐王妃开口,瑞王和四皇子也只能放孙少爷出来。何况谈淇公子不是隐王妃的亲堂弟吗?微臣知晓隐王妃与谈淇公子的过节,可若是谈淇公子愿意低头的话,或许隐王妃会放过孙少爷。”
“不行!”
太子断然否决,“谈淇若去了,必定会被他羞辱!”
他提到谈轻便是满脸阴鸷,也知道谈轻不好惹,若是可以的话,他根本不想见到谈轻。
郑伴读只好改口,“那便用如今镇北侯府的谈明世子,让隐王和隐王妃低头放出孙少爷。”
太子脸色阴沉,“谈淇与孤说过,谈明那厮不识抬举,又有卫国公护着,你让孤去寻他麻烦,是生怕老三老四抓不到孤的把柄吗?”
“微臣不敢!”郑伴读伏地跪拜,“可殿下,孙少爷还有伤在身,如今被关在天牢里,若不尽快救人,皇后娘娘那里又该如何交待?”
太子攥紧拳头,面色越发难看,先是承恩公府的小舅出事,如今又是表弟被关,要不是碍于皇后,他早就不想管这承恩公府了……
他闭了闭眼,终是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替孤更衣,孤今日便去隐王府拜会一下隐王妃。”
他说出隐王府三字时,声音像是后槽牙挤出来的。
两个伴读沉默下来。
太子眉头紧皱,“怎么,孤使唤不动你们了?”
陈伴读忍着额头疼痛道:“殿下,半月前,隐王与隐王妃便已出京,此刻正在京郊庄子。”
太子顿住。
自从在公主府被谈轻羞辱过后,太子就再也没有打听过谈轻的去向,这回听伴读提起来才想起来,上回孙俊杰来找他时说过这事。
当时他听孙俊杰说谈轻放过孙俊杰,也许是对他还有心思,而且谈轻还跟老七分房睡……
谁知孙俊杰再去,回来时却被人扔进了天牢。
太子疲惫地按了按太阳穴,“明日休沐,孤出京去看看他跟老七。对了,孤记得先前父皇还给谈轻指派了一位先生,他怎么会跟老七跑去京郊庄子?他们在京郊干什么?”
郑伴读支吾须臾,“孙少爷说,隐王与隐王妃早已圆房,十分恩爱,还说隐王妃在庄子建了一座养……养猪场,与隐王在养猪场玩得乐不思蜀,短时间内只怕不会回京。”
这话听得太子整个人懵了一瞬,而后怒火中烧,猛地将桌上剩下的半套茶具给掀翻在地。
砰一声,溅起一地碎屑。
“该死的老七……竟敢动孤的人,孤要他死!”
两个伴读都不敢说话,可太子掀了桌上的东西还是不解气,起身又狠狠踹了桌子一脚。
“不知好歹的谈轻!宁愿跟老七那个废物跑去养猪也不愿做孤的贵妃!孤会让你后悔的!”
京郊下了一夜细雨,风一卷,吹来满山桃花香。
迎着晨风朝阳,谈轻接连打了两个喷嚏,赶紧裹紧外袍,牵着小胖子裴濯往后山跑去,叶澜和福生提着篮子和花锄跟在他们身后。
今日是休沐日,雨后是采蘑菇的好时候,谈轻心血来潮想上山看看有没有什么菌子,不然就去挖点竹笋什么也好,正好碰到刚起床吃早饭的叶澜和小胖子,结果小胖子一听说他要采菌子挖竹笋就非要跟上。
雨后裴折玉不爱出门,昨晚吃饭时他就不太舒服,吃过药就睡了,只能让燕一多看着点。
进了山林,谈轻跟小胖子就撒欢乱跑,叶澜摇头失笑,觉得自己这是带了两个小孩上山。
一路上福生太过安静,叶澜有些担忧,看谈轻拉着裴濯也没有跑很远,这才放心,回头问福生,“福生小哥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福生恍然回神,收回凝视谈轻的目光,飞快摇头,“没有,我……”他捏紧锄头,还是没忍住问叶澜,“叶先生,你有没有觉得,我家少爷跟以前好像不太一样了,他以前很爱干净,绝不会来挖竹笋采菌子的。”
叶澜被他问得一愣,“我虽然不知道福生小哥在顾虑什么,可是我认得的王妃,就是如今的王妃。”他看向远处跟小胖子一块毫无形象地蹲在树下,也不怕弄脏了身上衣服的高马尾少年,无奈轻笑,“从我到隐王府教导王妃那日开始,我认识的王妃就没有变过,他确实与很多王公子弟不一样,但也很纯质可爱,挖竹笋也好,采菌子也好,在我看来,他只是不拘一格,并不会比那些权贵公子差。”
听起来,他似乎以为福生在说谈轻这样不像一位尊贵的王妃,福生皱了下眉,摇头说道:“先生的意思我明白,但是……先生觉得,一个人在失忆后真的会性情大变,移情别恋,与失忆前的自己判若两人吗?”
这话叶澜没办法回答他,叶澜觉得他这么问很奇怪,难道性情变了的谈轻就不是谈轻吗?
不过没等叶澜想明白,远处的谈轻和小胖子就冲他招手喊他过来,叶澜也不再多说,向福生点点头表达歉意后就朝他们两人走去。
福生站在原地看着他们几人辨认菌子,眼神时而迷茫,时而纠结。燕一过来时,谈轻的篮子都装满了菌子,福生的篮子还是空的。
“燕一?你怎么来了?”
谈轻拎着满满的篮子过来,将一半倒进福生的篮子,福生这才回神,帮他扶住篮子。
他心说这破小厮今天又在偷懒,真是不能要了。
燕一拱手行礼,一如既往对他十分客气,“庄子有贵客到了,王爷让属下过来告知王妃。”
谈轻将篮子都塞给福生,拍掉手上的泥土,好奇地问:“什么贵客?裴折玉吃早饭了吗?”
听到后话,燕一对谈轻越发恭敬,笑应:“殿下吃过早饭,正在书房作画。不过属下看到有马车到了山脚下,便派人去打听了一下,认出来驾车之人是宫中侍卫,殿下特意命属下来提醒王妃,早做准备。”
“宫里的人?”
谈轻回头看向叶澜和小胖子,最近来这里的人不乏权贵子弟,可是宫里的人还是头回见。往庄子走的路只有一条,其他岔道都在山下通往其他方向,那人不是去桃山的就是来他这庄子的,他都是东道主。
难道是接小胖子进宫的?
谈轻有些不安,“什么人啊?”
燕一道:“看那侍卫随身的令牌,应该是东宫之人。”
一听到这二字,谈轻立马眉头紧锁,一脸晦气。
“不是吧,赔钱货居然真的来给孙俊杰报仇来了?”
片刻后,行走在山道上的马车果然停在了庄子门外,穿着便服的侍卫与内侍相继下车,一人掀开车帘,一人跪伏在地,车上贵人弯身走出车厢,踩着内侍后背下来,而后扶着一位柔弱公子下来。要是谈轻这时候在场,定能一眼认出来高个子的就是穿着一身锦衣满脸傲气的太子裴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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