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只看懂陆锦的名字,他也知道没时间,指了指红纸,做了个拿笔的手势,眼神疑惑。
叶澜看懂了,很快点头。
谈轻就明白这是可以改的意思,赶紧将红纸推给他,叶澜从袖子里拿出一只笔,思索了下,在红纸角落的两句批语后动起笔来。
还好那里留了一些空白的地方,叶澜笔下飞快,字迹都与原本纸上的批语根本分毫不差。
谈轻只看到叶澜在红纸上添了几个字,他手中的笔转而就落到奏章上,可笔刚在奏章上点了墨,屏风里就传来往外走的脚步声。
叶澜心下一紧,回头看去,胖道长的身影正映在屏风上,一边扎着裤腰带一边往外走。
他怎么不穿好衣服再出来?
谈轻实在是想不通,给了叶澜一个催促的眼神,脑子飞快运转,忽而捕捉到一点木系能量,正隔着屏风,似乎是在窗边的位置——
是窗外沿着墙体的一种藤系绿植,谈轻不假思索调动异能,操控那娇嫩的花藤爬上半敞的木窗,赶在胖道长提着裤子走出来前,藤尖上的绿苗飞快抽长,无声爬上木窗,然后猛地将支着窗户的棍子拉开。
不再有支撑的木窗啪一声落下来,屏风内的人似乎吓了一跳,转而朝窗口的位置走去。
这片刻功夫,叶澜已经改好奏章改,轻轻吹干,再将红纸夹回去,收起笔,指向门外。
谈轻不自觉屏住呼吸,立马拉着他悄悄地溜出去。
两人刚跑到墙角后面躲起来,胖道长就从屋里走了出来,似乎也没细看那折子,往怀里一塞,整理好外袍发冠,便匆匆离去了。
见状,两人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叶澜本是不易出汗的体质,这会儿也是出了一身冷汗。
“还好突然来了一阵风,引开了李道长。”他拉住谈轻手臂说:“我们先回去吧,那小道童也等很久了……王妃的手怎么这么凉?”
叶澜回头却见谈轻的脸色极苍白,不由大惊,“王妃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身体不舒服?”
谈轻按着额角摇头,小口喘气,“没有,我吓到了。”
一着急用多了异能,头颅里也是猛一下钻心的疼。
叶澜不觉得谈轻是胆小的人,但见他实在很难受的样子,也不免揪心,扶住他说:“我们要先回去了,一会儿就回王府请御医。”
谈轻摆手道:“倒也不用,我回去歇一会儿就好了。”
他可不想吃药,也不想让裴折玉担心,搀着叶澜就往回走,“先回去吧,别让人发现了。”
叶澜拗不过他,只好扶着他回去,回到厢房时门前那小道童果然等得很不安,在门口来来回回的走动着,两人赶紧爬窗户进屋。
虽然更衣是个借口,衣服都带来了,谈轻还是让叶澜帮他换了,两人出门时门口的小道童俨然放松不少,恭恭敬敬地随二人回去。
原本二人去了太久,胖道长回来时谈轻和叶澜还不见踪影,裴彦只得跟他们解释说王妃出行自是要好好打扮的,几人又等了一阵,等到裴彦差点就让福生去催时,谈轻和叶澜正好回到紫薇殿,只是谈轻脸色太难看,几人登时没心情再想别的了。
福生忙不迭上前帮忙扶住谈轻,“少爷这是怎么了?”
方才胖道长心里还嘀咕怎么王妃换个衣服去了那么久,此刻见到人却是提心吊胆起来了。
“隐王妃这是怎么了?要不要让师弟给王妃看看?”
宋道长闻言上前。
谈轻自己知道自己什么状况,忙道:“没事,就是今天太热了,刚刚晒久了有点头疼。”
宋道长便道:“近来入伏,王妃要小心,回去后请御医开一些清热消暑的茶汤喝了便好。”
谈轻嗯嗯应声,在救命恩人面前说谎对他来说压力有点大,他悄悄给裴彦打了个手势。
那是他们私下说好的手势,拇指跟食指掐成一个圆,后面三根手指竖起来,就是成事了。
王妃果然聪明,用身体不适做理由正好可以走了!
裴彦心下暗喜,开口道:“王妃身体不适,我们便先送王妃回王府吧,两位道长留步。”
胖道长跟宋道长送他们到观星台外,谈轻已经缓过来一些,让叶澜和福生一左一右扶着上了马车,裴彦面露愕然,眼神有些担忧。
“王妃真的病了?”
谈轻轻轻吐出一口气,脸色比刚才缓和了几分,“没什么事,事情成了,我们回去吧。”
想到谈轻带着病还帮他到观星台改合婚命书,裴彦心下愧疚,“王妃帮了我们许多,回头我跟我兄弟说说,让他记着这份恩情。”
谈轻没忍住笑起来,“这算什么,我也算是来观星台长见识了。说起来,老师,那个批语到底写了什么?你把它改成什么样了?”
他这一打岔,裴彦的好奇心也被勾了起来,跟谈轻、福生三人一起眼巴巴地盯着叶澜。
叶澜无奈失笑,“原本是夫妻相敬如宾的批语,听裴世子的改成八字不合,或有碍太子。”
如裴彦最早说的影响国祚这种情况,说不定皇帝会对郡主不利,还是不适合改成这样。
一个对太子不利的妻子,皇帝应该会重新考虑一下。
谈轻觉得可以,“至少皇上会考虑一下要不要继续让郡主嫁给太子,改得太过分的话也许会让钦天监发现,希望他们不要看奏章。”
要是他们送上去途中检查过,那他们不就穿帮了吗?
这点裴彦倒是很放心,笑说:“方才我问过李监正的大徒弟,那奏章是李监正亲自写下,让他直接呈给皇上的,没人敢动,而且他们好像根本就不知道太子妃会是谁。”
谈轻惊喜道:“也就是说,除非是李监正亲自站出来,否则谁也不知道那奏章改动过?”
叶澜松了口气,“知道的人越少,将来被揭穿的可能就越低,如此一来,王妃就安全了。”
“正是!”
裴彦摇了摇折扇,笑道:“好了,在这里待的越久嫌疑越大,避免东窗事发,我们先走吧!”
他这是实话,谈轻正要让车夫出发,不曾想宋道长清亮而低沉的嗓音忽而在车外响起——
“王妃留步!”
闻声,马车里几人脸上的笑容齐齐僵住,你看我我看你一阵,裴彦小声说:“放轻松,一定要放轻松!宋道长还不一定就是来揭穿我们的呢,哪里会有人这么倒霉?”
谈轻心道说的也是,深呼吸一口气,便露出假笑,慢慢掀开车窗的帘子,宋道长已经匆匆行至马车前,朝他一板一眼地行了礼。
“宋道长怎么了?”
谈轻故作柔弱地扶着鬓角,轻声道:“我今日身体不适,道长有什么事不如下次再说?”
“恐怕还得请王妃再留一阵。”
宋道长却不似往日客气,他从袖中取出一本让几人眼熟的奏章,里面还夹着一张红纸。
“王妃是不是忘了带走这个了?”
那奏章都拿出来了,谈轻哪里还能猜不到他们暴露了?他脸上笑容当场垮掉,回头眼神幽幽地看向裴彦,是谁刚才乌鸦嘴来着?
裴彦白了脸,不敢说话。
谈轻转回来趴在车窗上,欲哭无泪地吸了吸鼻子,冲外面的宋道长眨眨眼,看上去要多可怜有多可怜,就差在脸上写着四个大字——
快怜惜我。
“宋道长,你就当做你什么都没有看到,好不好嘛?”
第89章
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对宋道长来说是不可能的,片刻后,谈轻一行人随宋道长回到观星台内的紫薇殿中,老老实实地排排坐着。
之前来过这里的人都在,只有李道长不知去了何处。
不过奏章还在宋道长手里,谈轻失望地叹了口气。
这一声叹息引来了宋道长的注意,他看谈轻全无被揭穿的心虚害怕,脸上只有遗憾可惜,嘴角一抽,将奏章放在桌上,缓缓说道:“原来王妃今日来观星台,并非为了观摩天体仪,而是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他一看过来,叶澜福生和裴彦几个全都心虚地低了头,这才是正常被抓包该有的反应。
唯独谈轻不是,他眼巴巴地看着宋道长这个帮过他以及救过原身的恩人,双手合十,一脸期盼,“真的不可以当做无事发生过吗?”
宋道长微微拧眉,“王妃,这是要呈交皇上的奏章,轻易改动,便是犯了欺君之罪,一旦被皇上发现,钦天监所有人都性命难保。”
听他说得这么严重,谈轻脸色泛白,立马低头道歉,“对不起,我本来不想连累你们的。”
见宋道长面露失望,知道他是谈轻救命恩人的裴彦忙道:“我给王妃作证,改奏章这事是我求着王妃来的,不是他想害道长!我们只是想帮陆锦,她不想嫁给太子,可我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铤而走险!”
谈轻点了点头,不过见宋道长神情如此严肃,他也不敢蒙混过关了,老实交待道:“之前皇后看中左相的女儿,却因为八字不合,太子妃的人选换成了郡主,郡主拒绝过却没有用,等合完八字就要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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