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笑了笑,黑白分明的眼睛里光芒耀眼而明媚。
“我好喜欢这个世界啊。”
裴折玉垂眸不语。
当然,谈轻没有忘记他,甚至一直在留意他的表情。
见状,谈轻笑叹一声,抬手环住裴折玉后背。
“裴折玉,我没有经历过你的过去,很多事情都不懂,但是我的过去告诉我,活下去才有希望。你别害怕,有我在,谁也伤不到你。”
裴折玉眸光一怔,垂眸看向怀里的谈轻,眼底的怜惜仍在,似乎又多了几分复杂情绪。
说了这么多话,本就困乏的谈轻眼皮子止不住往下坠,他实在是困得厉害,敷衍地拍了两下裴折玉后背,便打着哈欠催促道:“好了,真的快要天亮了,你不睡,我也要睡了。裴折玉,快点闭眼睡觉。”
裴折玉垂眸凝望谈轻须臾,最终轻轻将好几次强打起精神撑起眼皮子看他的谈轻抱住。
“睡吧,我不会走的。”
虽说谈轻没怎么细说他在那个世界的过去,心思敏锐的裴折玉在他的只字片语里也察觉到了他提及过去时的不舍、畏惧以及厌恶,不舍是对亲友,畏惧是对别离,而谈轻显然不喜欢那个残酷的世界。
裴折玉看着安心窝在自己怀中打瞌睡的谈轻,微低下头,薄唇在他白皙的眉心上极轻地碰了一下,短短一瞬便退开,小心而珍重。
“如果你需要我的陪伴……”裴折玉拨开垂落到谈轻眼睑下的碎发,看着快速睡着的他,低声承诺:“放心睡吧,我会尽力活下去。”
第119章
雨在凌晨停了,可很快就又淅淅沥沥地下起来,两日没怎么休息的谈轻再醒来时,天色依旧昏沉,一觉醒来还在裴折玉怀里,他下意识抱着人蹭了蹭,回过神猛地愣住,小心翼翼拉开环在腰间的手起身。
不过可能是雨天睡不安稳,他刚下床裴折玉就醒了,睁开朦胧的丹凤眼,哑声叫了一声。
“王妃?”
谈轻正穿着外衣,闻声立马应道:“我在这呢。”
他飞快穿好衣服,拉开床帐,晦暗的光线落到床上这个狭小的空间,让刚才醒来的裴折玉不适应地眯起双眼,谈轻将床帐挂起来,坐在床沿俯身去摸他的额头,发觉不烫了,这才放心,“没再发烧,头还疼吗?”
他背光坐下,挡了一部分照在裴折玉脸上的光,裴折玉慢慢适应床帐外的光线,仰头看着谈轻,等意识回笼,伸手拉住谈轻的手。
“疼。”
谈轻听他语气软软的,好像是在示弱一样,跟平日硬撑的样子截然相反,不由心头一软。
“那你再睡一会儿,我去叫人把你的药送过来。”
裴折玉一双丹凤眼看着他须臾,缓缓摇头,张开苍白薄唇,“不想睡了,不是要治病吗?”
谈轻乍一听还以为自己会错意了,先是惊喜,而后慎重地问:“你是说现在就要看大夫?”
裴折玉轻轻颔首,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半垂一双清冷漂亮的丹凤眼,看去虚弱又乖巧。
“答应过王妃的事,我会做到的。何况既然已经请了卓大夫,不如索性就请他为我医治心病,若他看不好,再请其他人也无妨。”
裴折玉的心病是他的最大弱点,不宜声张,而卓大夫帮他解毒本就是需要保密的,谈轻本来也有想再请卓大夫帮裴折玉看心病的意思,没想到裴折玉居然会这么主动。
这对谈轻来说无疑是个惊喜。
只不过看看窗外,屋外的雨声虽然说不上嘈杂,打在屋檐上的声音细听也是难以忽略的。
谈轻迟疑了下,“可是外面在下雨,你确定吗?”
就算是打定主意要让裴折玉尽快医治心病,但此事事关裴折玉隐私,谈轻还是尊重他的。
裴折玉看着谈轻说:“总是要治的,让他过来吧。”
见裴折玉已经决定好,谈轻也就不再问了,但最期望他医治心病的谈轻,此时没有着急跑去找卓大夫,而是握紧裴折玉轻颤的手。
“不要害怕,我会陪着你的。”
裴折玉顿了顿,展颜露出苍白笑容,“我没事的。”
眼下才辰时初,两人刚起床,谈轻也不着急去找卓大夫,先洗漱过,叫福生送来早饭跟裴折玉一块用了,才让人去请卓大夫过来。
有谈轻在身边,裴折玉也吃了一点东西,但因为雨天实在没胃口,在谈轻看来就跟喂猫似的,倒也没有勉强,便让他去榻上躺着。
等卓大夫过来,谈轻让福生和燕一先退下,只留了卓大夫在房间里,让他给裴折玉把脉。
卓大夫给裴折玉解毒也有一个月了,今日也只当跟往日一样,王妃吩咐便恭顺上前把脉。
看裴折玉果真没有排斥,只是在卓大夫的手搭上手腕时微微皱眉,谈轻才暗松口气,看着卓大夫说:“陈御医向我推荐卓大夫时,曾说过卓大夫擅长解毒,也精通药理,医术不在他之下。我便想请教卓大夫,如果心病伤及身体,可还能用药医治?”
他说来谨慎,可卓大夫正给裴折玉把脉,脉象如何心中有数,闻言心下一震,面露异色。
再抬头看,不仅是往日平易近人的隐王妃在看着他,连那位阴郁寡言的隐王也在盯着他。
卓大夫迟疑须臾,顺着话问:“回王妃,小人曾见过一些患者,郁结于心容易伤身,自然是可以用药医治的,不过若是一直无法放下心结,吃再多药也只是治标不治本。”
谈轻又看向裴折玉,见他抿唇不语,又问:“那卓大夫,可能看出我家王爷身体如何?”
卓大夫硬着头皮收回手,“殿下……殿下的风寒之症并不严重,再多服两贴药便可痊愈,只是下回施针解毒,怕是要再拖几日了。”
谈轻看他分明是听懂了自己的暗示,便挑明了说,“解毒之事,我相信卓大夫,不过卓大夫应当也看出来了,我家王爷如今身体虚弱,不光是余毒未请,还有一些小问题,卓大夫可愿为我家王爷医治?”
卓大夫已经住在庄子上一个月,一开始被请过来给隐王解毒时,王妃就有言在先让他千万不要透露消息,为此送了不少金银财物,而燕一又派人近身伺候,现在再看谈轻的意思,显然跟当时是一样的谨慎。
卓大夫也不再犹豫,直言道:“小人只能尽力为之,但要医治心病,还需隐王殿下配合。”
谈轻笑道:“这个你不用担心,不过现在我家王爷病发时难以自控,先前也只能用这种宁神丸强行压制,不知卓大夫可有取代这宁神丸的药?”他说着将昨晚那瓶宁神丸拿出来,放在贵妃榻上的小桌上,便是笑着,他的眼神也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裴折玉少见谈轻有如此威慑力的一面,心下有些愕然,旋即哑声开口:“倘若能治好本王的病,卓大夫便是我隐王府的大恩人。”
谈轻笑了笑,接着说道:“若王爷好转,我隐王府定会重酬卓大夫,但还请卓大夫保密。”
这两人一个面色苍白阴郁,一个脸上笑眯眯气势却吓人,被两人盯着,卓大夫暗暗苦笑,“小人自当尽力。不过光是诊脉还不足够,不知王爷病发时可还有其他症状?”
谈轻暗松口气,看向裴折玉。
裴折玉说过会配合治病,虽然感觉被窥探隐私有些不悦,却也拧着眉回道:“每逢病发,本王总会四肢无力,浑身僵硬难以自控,严重时会头痛欲裂,幻听、窒息晕厥,分辨不清眼前是过去还是现实……”
他说到此处,手背覆上一只温暖的手,他抬眼看去,果真对上谈轻担忧的眼神,裴折玉眼底的暗色缓缓散去,朝他弯唇笑了笑。
“本王年幼时病发还不算太严重,但随着年纪增长,每次都比先前要更痛苦,尤其是在这些年服用宁神丸后,每回病发后,虽然能短时间内尽快恢复清醒,但后续虚弱的症状也会持续很久,也难以入眠。”
“宁神丸后是有提神药效,但毕竟带毒,殿下病发后本是虚弱之际,有毒在身便恢复得慢。”卓大夫若有所思,又问:“恕小人冒昧,王爷这病是何时有的?又是何时病发?”
裴折玉眉头紧拧,手背上覆着的温暖手掌不动声色紧了紧,叫他闭了闭眼,放松下来。
“七岁便有,下雨便会发作。”
如此毫无保留地将症状与弱点说出来,卓大夫心中也有数了,小心看了眼裴折玉,他的脸色很难看,但向来和气的隐王妃在身边,他还算配合,卓大夫觉得自己要是尽力一点,也不是不能保住项上人头。
斟酌片刻,卓大夫道:“殿下和王妃放心,小人自当尽力为殿下医治。但殿下身上的毒可解,往后慢慢调养便无大碍,这心病终究还须心药医,还是要王爷先放下心结。”
谈轻心里也清楚,他拍了拍裴折玉手背,便上前虚扶起卓大夫,“我们都知道,卓大夫也不必太过紧张,我们请卓大夫过来,是因为信得过卓大夫的医术。但我家王爷是王爷、是皇子,有些事情总是推不掉的,还请卓大夫帮忙炼制宁神丸的替代药,若是有个万一,遇上刺杀,恰好碰上我家王爷病发时,他不至于太过被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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