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手中拿起一把银质长命锁,黯然垂眸,“这是我当年在府城求学时亲手为弟弟挑选的生辰礼物,还没等我送出去,弟弟已经病重离世。后来姨娘给父亲添了弟弟,家中除了我,便再也没人记得弟弟了。”
谈轻没说话,微微皱眉。
魏朗苦笑一声,“我真的很想弟弟,也一直在梦里梦到他接过这把长命锁时会笑着唤我哥哥,可惜……或许是缘分使然,那夜我见到小公子时,便想起了弟弟,你们的眼睛真的很像,让我总想要接近小公子,若弟弟还在,应当也有小公子这般大了。”
据裴折玉派人调查到,魏朗他娘确实早就死了,弟弟倒是没怎么提到,估计离世的年龄太小家人都忘了,更别提外人,而魏朗他爹虽然对外宣称绸缎庄和武馆都是留给魏朗的,后来纳妾生的儿子也不少。
这么看来,魏朗是挺可怜的。
谈轻看着魏朗的眼神,又多了几分一言难尽。
魏朗看他似乎有所动容,小心地将那长命锁递过去,“这长命锁,曾是我在府城求学时路过佛寺所求,算不得贵重,只想求佛祖保佑弟弟。但弟弟已经不在了,哪怕时常梦到母亲和弟弟,我也该走出来了,我心中一直有个遗憾,也是多年来的执念,想亲眼看看弟弟戴上这长命锁,小公子可愿意帮我?只戴一下,就好了。”
他看去很真诚,眼里除了哀伤外还有几分乞求。
然而在他满是哀求的目光下,谈轻果断拉着福生退了一步,“魏少爷,你看清楚了,我是我,不是你弟弟,你的请求在我看来就是无稽之谈。你觉得我面善,像你弟弟,但在我眼里,你真的有点强人所难。”
魏朗脸色泛白,似乎大受打击,笑容极苦涩,“让小公子见笑了,我只是太过怀念弟弟……”
“你的事情,与他无关。”
一道冰冷而熟悉的声音从几人身后横插进来,谈轻还没见到人,眼睛便亮了起来,“表哥!”
福生闻声当即回头行礼。
燕一正推着裴折玉过来,裴折玉脸色有些冷,清冷的丹凤眼看着魏朗手里的长命锁。
“轻轻从不缺给他送礼的人,你的东西他不会要,至于你的遗憾,与我们又有何干系?”
魏朗闻言脸色变得铁青,紧握起手里的长命锁,躬身向裴折玉行礼,“卑职见过大人。”
裴折玉没有理会他,拉过谈轻的手紧紧握住,冷淡眸光落到魏朗几人身后的衙役身上。
“县衙什么时候成了是个人都能随意进出的地方?”
那衙役本就是带他们进来探监的,听见这话脸色微变,连忙拱手应是,便抬头看向魏朗。
魏朗也是官身,衙役只能用眼神暗示,魏朗也并非听不懂裴折玉的话,低着头面色阴沉。
裴折玉冷冷扫了他一眼,抬眸示意燕一推动轮椅,便牵着谈轻回房了,说话时也没有避讳魏朗等人还在后面,听去有些讽刺,“被堵在衙门门口怎么不让人来找我?一个小小千总,就敢在县衙里横行霸道?”
谈轻特意回头看了眼魏朗,只见他低着头,脊背似乎颇为紧绷。谈轻便收回视线,说道:“也不算什么大事,你怎么亲自出来了?”
几人再走远些,后面几人便被衙役请离衙门了。裴折玉经过拐弯时回头瞥了眼,眼神颇为冷漠,“听说你被人堵住了,来接你。”
谈轻算算时间,他刚回来没多久,只是在衙门口跟魏朗说了几句话,裴折玉就来了,这么看来,在他刚碰上魏朗时,裴折玉就收到消息了。他不由笑起来,“你是不是让人在门前盯着,我一回来就给你报信?”
裴折玉抬头看他,丹凤眼里既无辜又很自然。
“你在外面,我不放心。”
谈轻笑了,“好吧,你来得还挺及时,魏朗拿了一个长命锁出来,求着我戴上给他看,我总感觉不对劲,我看起来很容易心软吗?而且我们总共才见过三面,他非说我像他弟弟要对我好,他弟弟还是七岁就没了的,我看起来像一个七岁小孩吗?”
福生反应过来,也想起了被自己遗漏的一些问题,“是啊,少爷眼睛哪里像七岁小孩了?”
谈轻幽幽看他,“那他刚才靠近我你还不阻止?”
福生摸摸鼻子,“我听走神了,他说得自己好可怜,我差点忘了他姓魏,是魏家那个魏。”
谈轻防备心一向很重,也很相信眼缘和自己的直觉,“我觉得他看我的眼神不单纯,那个长命锁,我看着也总感觉不大对劲。反正不管怎么样,我们只要记住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不要随意跟这些人接触就好了。”
裴折玉道:“轻轻说的是。”
谈轻还怕他觉得自己无情呢,裴折玉这么附和,反而叫他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又问裴折玉:“你们查过魏家,那个魏朗真的有个弟弟吗?还是单纯拿他弟弟当借口糊弄我们?”
裴折玉握紧谈轻的手,拧眉道:“他确实有个同父同母的弟弟,在很小的时候就病逝了,他究竟对他弟弟如何,如今已是很难查到了。但此人与刘天佑的夫人只能算是远房亲戚,他今日送刘天佑的夫人过来,难保不是想趁机混入县衙,做点什么。”
谈轻好奇道:“他会做什么?”
话是这么说,谈轻看裴折玉的眼神含着笑,好像还有几分期待。裴折玉怔了怔,仿佛被看穿心事,在他清澈的眸光下主动投降。
“他见缝插针接近你是真,我只怕,他想对你下手。”
谈轻哦了一声,“然后呢?”
裴折玉微微垂眸,低声道:“他看你的眼神,让我很不喜欢。我只怕,他是想要抢走你。”
他越说越小声,燕一只当耳聋听不见,离远一些的福生是真的听不见。谈轻听得清清楚楚,登时笑出声,他就说裴折玉这两天怪怪的,原来是在偷偷吃醋!但当着燕一和福生的面,还是要给裴折玉留点面子。
谈轻回头看了眼燕一,在后者识趣低头之时,在袖子里拿出特意挑出来的山楂酸甜味的糖球,打开油纸包,递到裴折玉嘴边。
“尝尝,我跟赵希声做的糖。”
新做的硬糖球有一股清新的山楂味,裴折玉一个字也不问,送入口中,而后皱紧眉头,稍稍睁大双眼,不可思议地看向谈轻。
谈轻已经大笑起来,“这是山楂糖,但赵希声没把握好糖的分量,所以吃起来特别酸!”
裴折玉含着酸溜溜的糖球,继续吃是折磨自己,吐出来又不好,毕竟是谈轻喂他的糖。
仔细一看,眼神还有些委屈。
看得谈轻笑到肚子抽痛,几乎趴在他的轮椅扶手上,这才跟福生说:“给他找个甜的!”
福生觉得自家少爷真坏,故意藏着那酸不溜秋的山楂糖酸殿下,连忙找出一枚橘子糖。
谈轻笑着剥开油纸,将橘子糖送到裴折玉嘴边,裴折玉也没有犹豫,张嘴吃下。这两颗糖最大的区别在于橘子糖蜜糖放多了,齁甜,山楂糖糖放少了,忒酸,两种糖一中和,口腔里的酸味便没那么难受了。
看他舒展开眉头,谈轻笑问:“这回甜了吧?”
裴折玉看着他,缓缓点头。
谈轻顺手捏了捏他耳尖,笑哼一声,压着声音说道:“吃了糖,就别老是惦记着吃醋了。昨天还不让我出门,当谁看不出来呢?”
就算之前没看出来,刚才裴折玉那么急匆匆地赶出来,谈轻再迟钝,也该猜到真相了。
这人就是在吃醋!
刚才魏朗还说他原本打算昨天亲自上门的,谁知那么巧,绸缎庄就着火了,今天一早,裴折玉又特意给他送了一件新衣裳……
这能是巧合吗!
这是醋坛子偷偷在搞事啊!
第149章
在外面谈轻还是会给裴折玉留面子的,酸了他一把这事就算是过去了。回房后,他将自己跟赵希声合作做生意的详细跟裴折玉说了,又给赵希声抄录黄泥淋水脱色法制白糖的方子时多抄的一份给了裴折玉。
“别人都有的,你也有。赵希声花钱跟我买,但这方子也是隐王府厨房那边琢磨出来的,没道理不给你一份,你也能拿来挣钱。”
本来谈轻也是在末世的时候从杂书上看来的,只是动动嘴皮子让隐王府厨房实践出来,裴折玉这个隐王府主人自然也该有一份。
裴折玉老老实实把两颗糖含化了,嘴里酸酸甜甜的,他向来口味淡,不爱吃太甜太酸的东西,回来就在灌茶,正捧着茶杯,看见谈轻递过来的方子,默不作声眨了眨眼。
谈轻脱了披风回头看他,“你是不是还有事瞒着我?”
裴折玉与他对视,“王府里能用的人少,却都是我的人,王妃做出了绵白如雪的白糖,我也知道,很早之前,他们就将方子给我了。”
谈轻一拍脑门,“我怎么没想到,本来就是你的王府!那你怎么不早告诉我?要不是今天跟赵希声说起做糖的事我都没想起这个,那你都知道了,介意我给赵希声方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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