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轻也没纠结他的称呼,就这么跟他说好,回去时又特意绕到谈家族学外面转了一圈。
听到里面的朗朗读书声,他恍然有种回到基地学校的错觉,看了一会儿,见日头越来越大,这才准备离开,走时还是谈家叔公出来送他,又跟他说了一件事——老国公提到过的二房搬进侯府前谈家祖父让二房写过侯府与他无关的契书,半个月前二房的人来要,族长没有给,可是第二次来要契书的人带着东宫的令牌,族长没办法只能给了,便觉得无颜面对谈轻。
叔公送谈轻到村口,叹着气替族长说了句话,“族长也是没办法,希望你不要记恨他。”
谈轻早有预料,只说让叔公放心,便上了马车。
普通人哪里敢跟东宫太子较劲?他也没那么小气,就为了这事记恨上谈家村的老族长。
要怪,都得怪赔钱货。
谈轻也不想让赔钱货跟二房得逞,今日过来,就是特意来看看外公看中的谈明人品的。
马车刚出谈家村,福生便问:“少爷觉得如何?”
谈轻耸肩,“这才说了几句话,确实远比谈卓那颗老鼠屎好,可还不知道人家愿不愿意。”
福生说:“不会不愿意吧,那可是侯府的爵位。”
谈轻摇头笑了笑,趴在车窗边看风景,马车颠簸了一路,在午饭前到了附近的吉安镇。
吉安镇不大,跟京城没法比,两三条街一下就逛完了,吃的却不少,镇子靠近北边有个牧场,羊肉是出名的好,附近几个村子的人也会到镇上卖特产,东西多又不贵。
谈轻在酒楼里吃了一顿羊肉,还买了一些鲜果和烤栗子,这里的羊肉确实好,吃不出来什么膻味,他跟福生两个人就吃了四斤。
吃饱喝足,二人就要打道回府,只不过刚出镇子,福生就非拉着他去附近的一个道观。
福生说:“来都来了,我听说这个紫山观很灵验,少爷前阵子一直走霉运,就去拜拜吧。”
谈轻看天色还早,就由着福生叫马夫往紫山观去。
紫山观不远,不一会儿就到了,在一处山脚下,远远就看得出来有些年头了,可以称得上破旧,谈轻吃饱就犯懒,福生扶着他走了几十个石阶,才揪着他到道观门前。
道观门前有个大石鼎,上面还烧着一炷香,不过这观里十分冷清,连个人影都没看见。
到了门前,方才吃撑了的福生就捂着肚子先去方便了,叫谈轻先进道观里帮他烧柱香。
他们这次出来带了护卫,就在山脚下的马车边上等着,让谈轻一个人待着福生也放心。
谈轻只得撑起精神进道观。
这里头供的神像他不认识,看着泥像已经很旧了,香案上烧着几柱香,供着一些鲜果,烟雾缭绕,谈轻不由虔诚了几分,找到香案边的线香,就着香案上的香烛点燃。
要说他在这个时代最先学会的本土文化,那必须是烧香了,点燃了三根香,他对着不认识的神像拜了三拜,将三根香插进香炉里,谁料身后突然冒出来一个声音——
“香客可是来求签的?”
谈轻瞌睡虫都吓跑了,回头一看,是个高高瘦瘦的道士,穿着青灰色的道袍,头发很长,木簪只能绾起一半。他戴了个木质的面具,挡住半张脸,仅露出清瘦的下颌和苍白的嘴唇,肤色很白,唇形也很好看。
谈轻松了口气,“你是……”
对方似乎意识到吓到了谈轻,垂眸道:“抱歉,我是这紫山观的观主,姓白,单名竹。”
这人声音还怪好听的,只是双眼一直看着谈轻,谈轻有些不自在,指向香案跟他解释:“我见没有人在就自己烧了一炷香,一会儿我的小厮就来了,他准备了香火钱的。”
白观主弯了弯唇,看着谈轻说:“无妨,来者皆是客,香火钱不重要。我看小友与我颇有些缘分,可送小友一卦,小友可要求签?”
谈轻还以为要被骂了,见他拿起桌上的签筒递给自己,便好奇地接过来,“我要怎么做?”
白观主抬头望向神像,“闭上眼睛,心里想着你所求之事,直到将竹筒里的签子摇下来。”
谈轻点点头,忍不住多看几眼白观主格外白皙纤长的脖子,又道:“可我没有要求的事。”
白观主回头看他,“来这里的人,多是求姻缘的。”
“我成亲了。”
谈轻捧着手中签筒,“不过我现在确实有件事要做,那就看看我要做的事能不能顺利吧。”
来都来了,求签这种东西又是他没见过的,非要算的话,他就看看建学堂能不能顺利。
见白观主一直看着自己,眼神有些奇怪,好像充满了慈爱,格外温柔,谈轻只好闭上眼睛,心中默念建学堂的事,轻轻摇起签筒。
不一会儿,一支竹签从签筒里掉出来,听见啪嗒一声,谈轻立马睁眼,伸手要捡竹签,没想到白观主也要捡,二人的手在竹签上无意中触碰到的那一刻,谈轻看见白观主的右臂衣袖竟是空荡荡的,不由愣住。
“你的手……”
白观主垂眸避开他的视线,弯下腰捡起那支竹签。
方才光顾着看人家脸上的面具,谈轻这才留意到白观主右手手肘下的衣袖都是空着的。
他的右手是断了的。
谈轻愣愣地跟着站起来,又见白观主用剩下的左手拿起竹签时衣袖下滑,露出手臂上一个鲜红的月牙,虽然只有一瞬间,他还是看清楚了,下意识摸向自己的手腕上方。
这不是吃了孕子丹才有的孕纹吗?
白观主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神情,看过那支竹签之后便递给谈轻,“上上签,想来小公子所求之事并无阻碍,可还要解签?”
谈轻这才回神,缓缓摇头。
“不用了。”
白观主顿了下,轻轻按住右臂,声音沙哑,“这是十多年前被人所伤,吓着小公子了吧。”
谈轻再次摇头,“没有。我不信鬼神,所以知道是好运气就可以了。”他说着低头看向白观主的手,“观主的手,当时一定很疼吧。”
他的左手白皙纤长,漂亮得很,右手断了实在可惜。
白观主抿着唇缓缓摇头,“已经过去了。小公子是个心善的人,天道会眷顾小公子的。”
“我不信天,只信我自己。”谈轻见他还捂着手臂,便安慰道:“观主别多想,我吓不坏的。对了,我的小厮一直没来,我得去看看他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那白观主,再见?”
白观主忽然抬起头看他,惊愕道:“这么快就要走了?”
谈轻闻言脚步微顿,“啊?”
白观主张了张嘴,却没说话。
谈轻看着他黑珍珠似的眼睛开始发红,即便隔着面具,也能明显看出他的心情并不好。
“观主不开心?”
白观主笑得有些勉强,但跟他说话语气一直很温柔。
“没有不开心,能够见到小公子,我今日很高兴。”
可他看起来快哭了啊……
谈轻跟他不熟,对着这么一双含着水光的眼睛,他也难免心软,在袖子里翻了翻,便拉住白观主的左手,将剩下的几个烤栗子塞到他手上,说道:“不开心的时候可以吃点甜食,这个栗子很甜的,观主也尝尝,你们道士应该不会不许吃栗子的吧?”
白观主愣了下,看着被他握紧的手,哑声道:“可以吃。”
“那就好。”
谈轻笑了笑,想着人家不高兴还得来上班面对香客,自己也不好意思待下去了,松了手便往外走去,还冲他挥手,“那我先走了,你想哭就哭吧,没有人会笑话你的。”
白观主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他,谈轻走到道观外还能感觉到背后那一束哀伤的目光。
他向着马车走去,莫名地有些心酸,心想这位可怜的观主红着眼还挺叫人揪心的,但一个道观的道士也有机会能吃到孕子丹吗?
莫非吃的是原主那种假药?
可他的孕纹那样红。
没等谈轻想明白,他刚走到马车边跟护卫汇合,福生就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里跑出来了。
谈轻问他:“你怎么去那么久,也不怕我被人拐卖了?”
“这不是吃太多了吗?”
福生轻咳一声,眼神往道观上瞟,“少爷去上过香了吗?听说这个道观的观主很会解签,少爷有没有碰到这位观主,求签了吗?”
谈轻心想见是见到了,只是那位观主现在好像很难过,还是把这地方还给人家让人家冷静冷静吧,冲福生摆摆手,便往马车上爬。
“回头再说吧,我算过建学堂的事顺利得很,快上马车,我要回庄子做一下学堂的规划!”
第23章
离开紫山观之前,谈轻想起来叫福生拿了些香火钱送去道观里,怕他打扰到白观主,让人家不好意思哭,便叫他偷偷放到门槛上。福生听他说完神情有些古怪,好像觉得这样鬼鬼祟祟的像做贼不想去,可最后还是去了,磨蹭好一会儿才跑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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