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皇帝寝殿前的太监忙不迭迎上来,谄媚讨好,“参见太后娘娘,陛下刚刚歇下了……”
太后厉声打断他的话,“哀家要见皇帝,皇帝人在哪里?听闻宁王也在这里,他们人呢?”
那太监支吾道:“陛下他……”
太后看他半晌回答不上来,反倒一直拦在她面前,面色微变,冷斥道:“既然不会说话,就将舌头绞了,来人,将这奴才拖下去!”
那太监吓得浑身一软,当即跪了下来,“太后饶命!陛下不在寝殿,可陛下不让奴才说……”
太后原本察觉不对,绕过他要闯入皇帝寝殿,闻言沉着脸回头,“皇帝到底在哪儿,说!”
那太监抖了抖,低头跪拜下去,颤声道:“陛下,陛下在后殿!陛下让张公公备了鸩酒,要赐死宁王殿下和宜嫔,一炷香前已亲自过去了,陛下说,不能让太后知晓此事……”
他还没说完就被太后身边的嬷嬷一脚踹倒,“你这奴才,这么大的事竟敢瞒着太后娘娘!”
太后不知是气是急,呼吸急促起来,险些往后栽倒,嬷嬷和程若蝶忙扶住他,“太后娘娘!”
闻言,裴折玉和谈轻暗暗对了一眼,无不紧张。一是怕来晚了,二是怕太后急岔了气。
还好太后很快喘过气,摆了摆手,看那太监又爬回来跪下,眸光凌厉道:“给哀家带路。”
那太监不敢不从,一骨碌爬起来,带他们去后殿。
看太后脸色惨白,却执意跟上,谈轻心中愈发不安,与裴折玉对视一眼,忙低着头跟上。
到后殿的路并不长,饶是太后年事已高身体有恙,也在嬷嬷和程若蝶的搀扶下尽量快的赶了过去,远远便见到后殿门前守着的御前总管太监张来喜,他额头已经包扎起来,正焦急地在紧闭的殿门前来回踱步。
远远见到太后,张来喜皱着的眉头登时舒展开来,圆胖的身板迎上前来,万分惊喜地喊道:“太后娘娘!您老人家怎么这么晚来了!”
太后直直走到后殿大门,看了没看张来喜一眼,便指派身后跟来的宫人,“给哀家砸。”
张来喜哎呦一声,一脸为难,“太后娘娘,这可……”
他也就是嘴上喊了一声,那几个膀大腰圆的嬷嬷近前砸门时,他二话不说就让开了道。
几个嬷嬷力气大,当即把大殿殿门给砸开了,门开的刹那,里头便传出来裴璋的怒斥——
“朕要你死,你就要死!来人,给朕灌下去!”
一听这话,谈轻也着急起来,宁王要被灌鸩酒了?
殿门被推开,远远便看见殿中皇帝坐在上首,而一男一女被押着跪在殿中,一些宫人端着酒盏,似乎正要给那名女子灌下去。
那两个背影,谈轻一眼就能认出来是宁王和宜嫔!
太后看在眼里,呼吸一紧,挥开嬷嬷和程若蝶进殿,苍老声音满是急切,“哀家便要看看,哀家在这里,谁敢赐死哀家的孙儿!”
她话音落下,殿中霎时跪了一地,裴璋神色微变,也在上首座位上站了起来,“母后,你……”
嬷嬷和程若蝶急忙追上,裴折玉和谈轻也跟着进去。
太后已许多年未动过这么大的肝火,快步走向宁王。
宁王脸色苍白,脸颊上赫然有着一个红肿的巴掌印,见到太后也是一愣,“皇祖母……”
太后看见他还好好的,赫然松了口气,再看向边上跪着的宫人手中酒盏,直接拂落在地,褐红色的酒水落地,一息之间就将地上的毯子腐蚀出许多黑水,果然是鸩酒。
太后的面色当即沉下来,“皇帝,这是怎么回事?”
“母后怎么来了?”裴璋面色几变,从上面走下来,并未直接回答太后的问题,等走近太后时,他这才留意到跟随太后进来的裴折玉和谈轻,眸光暗了暗,“老七怎么也在?朕记得,你此刻该在京中才是。”
听他问话,因见到宁王安然无恙而暗松口气的裴折玉和谈轻二人后知后觉裴璋要问责之意,跟随程若蝶等人跪下来给皇帝行礼。
“是哀家让他们回来的,哀家生辰他们不在,哀家不放心。先前哀家病着,不知道那高僧说过什么话,叫你们也跟着瞎胡闹了一出,今日哀家想见他们,就让他们来了。”
太后仍直直看着裴璋,指着地上鸩酒的手都在颤抖,“皇帝不跟哀家解释一下,这是何意?宁王是你的亲骨肉,他犯了什么错,让你动了要杀他的心思?你不在乎他哀家在乎,他可是哀家亲眼看着长大的!”
没料到太后会给他们说话,谈轻怔了下,低头偷偷看向裴折玉,裴折玉朝他小幅度摇头。
既然太后愿意将此事圆过去,他们便不必再插嘴。
思及此,裴折玉看向宁王,他看去似乎有些走神。
裴璋没有回答太后的问题,脸色有些难看,笑容勉强,“母后,你还病着,这些事不必你费心,你先回宫歇着吧,朕会处理此事。”
太后摇头,面色严厉,也有些不满地看着皇帝,“哀家若是回去了,皇帝还要杀宁王?”
宁王恍然回神,眸光惊愕略过裴折玉和谈轻,随即跪在太后面前,“皇祖母,是孙儿错了。”
身旁不远的宜嫔刚被宫人松开,约莫是喘过气了,向来端庄的她此刻金钗凌乱,笑容极讽刺地在地上爬起来,“皇上自然不敢告诉太后他为什么要杀宁王,因为他曾经杀了宁王的生母,他追封的先皇后,我的亲姑姑,他是要对我刘家血脉赶尽杀绝!”
“放肆!”
皇帝急斥道:“这里没有你这贱妇说话的份!来人!”
他一声令下,跪在地上的宫人忙奉命扣押宜嫔,宜嫔闷哼一声,一边挣扎一边近乎癫狂的骂道:“裴璋,你这个昏君!你对不起先皇后,对不起刘家,你还我刘家上百人命!”
“拉下去!”
皇帝慌张吩咐,显然不想让宜嫔再多说出什么秘密。
太后闻言也是脸色一变,眉心紧锁,“让她留下来,哀家倒要听听,她究竟想说什么。”
皇帝神色有些不满,但话中的怒火依然是刻意压抑着的,“母后可知,这贱妇和这逆子今夜险些要了朕的命?否则朕能赐死他吗?”
这话一出,程若蝶和几个嬷嬷脸色大变,低下头不敢出声,谈轻随大流跪着,目光没忍住往宁王身上飘。宁王没有为自己辩解,仍笔直地跪在那里,半阖眼眸,异常安静。
又或者说,他好像是绝望了,无论裴璋如何处置他。
太后沉默须臾,沉声道:“老七,谈轻,蝶儿,你们都先下去,哀家与皇帝有话要说。”
程若蝶乖巧应是,起身退下。
谈轻看了眼裴折玉,见他点了头才跟着起身出去。
三人带上嬷嬷宫人出了后殿,只有张来喜和太后身边最信任的老嬷嬷跟随太后、皇帝、宁王和宜嫔留在里面,殿门一关,阻隔了里面的声音,殿外显得安静得有些可怕。
他们都没有听到太多,却都知道了宁王谋逆的事,更清楚这种事不能多说,众人都有些不安,程若蝶也一样,带着丫鬟站在不远频频看向后殿殿门,约莫是在担忧太后。
谈轻看在眼里,拉着裴折玉走到角落里,小声道:“刚才宁王的样子不太对劲,不知道我们来之前裴璋跟他说了什么,但就算我们及时赶到了,裴璋好像也铁了心要他死。”
裴折玉看着远处紧闭的殿门,眉头轻皱,“我们已经帮不上忙了,但愿太后能保住他吧。”
谈轻暗叹一声,跟着回头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虽然还有许多疑惑,不知道宁王到底怎么回事,可事到如今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谈轻拍了拍裴折玉手臂,叹道:“等结果吧。”
这一等,就等了许久。
燕一和福生也找了过来,他们两个没什么事,就是引开了几个禁军侍卫,在外面绕了一圈又回来了,跟着他们继续等待结果。
小半个时辰后,后殿大门打开,程若蝶看见太后,神色担忧地上前搀扶住她,“姑奶奶?”
太后神情疲惫,似乎已经耗尽了精力,摇了摇头,由着她和嬷嬷搀扶,“扶哀家回宫吧。”
她按了按额角,见裴折玉和谈轻近前,眸中闪过一丝淡漠寒意,又道:“你们随哀家来。”
裴折玉顿了顿,垂头应是。
与来时的风风火火不同,太后走时似乎格外疲乏,也只有她从后殿里走出来。跟上太后的轿子时,谈轻小声问裴折玉:“太后什么意思?我们就这么走了,宁王会不会……”
“太后的意思,我一时也不明白。”裴折玉缓缓摇头,便握紧谈轻的手,认真叮嘱道:“一会儿跟紧我,若要罚我,你不必替我说话。”
“那怎么行?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受罚?”他这么说,谈轻又紧张起来了,“会不会有事?”
裴折玉与他十指相扣,“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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