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宫里,裴折玉忙拉住谈轻,摇头笑道:“不是,我只是说错了话,让父皇不高兴了。”
谈轻更气了,“说错话就要罚跪两个时辰?两个时辰腿都要废了!裴折玉,你疼不疼?”
谈轻看着裴折玉玄色衣摆下的双腿,伸出手想看看,又小心地收回去,脸上满是心疼。
裴折玉仍旧摇头,唇色苍白,却笑着让谈轻放心。
谈轻攥紧他的衣袖,闷声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裴折玉看了眼燕一和福生,两人便退后一些,他这才倾身抱住谈轻,在他耳边轻叹一声。
“对不起,轻轻,这次我又要让你和谈夫人失望了。”
谈轻怕他腿疼,忙抱住他后背,闻言心头一颤,声音也暗藏几分不安,“到底怎么了呀?”
裴折玉侧首亲了亲他脸颊,丹凤眼中含着温柔笑意,“我方才得罪了裴璋,他让我先回王府休息一段时间,不用管朝堂上的事了。”
谈轻暗松口气,目光幽幽地看着他,“我还以为,因为我不能生,裴璋给你安排侧妃了。”
裴折玉眸光闪烁,看着谈轻后怕又委屈的模样,笑着在他唇边亲了亲,“我的轻轻也太聪明了,让你猜中了。不过,我拒绝了。”
谈轻眼里更是委屈,也有掩藏不住的怒火,“他还真是作恶多端,不知道宁拆一座庙不拆一桩婚吗?拆散我们,对他有什么好处?”
裴折玉抬手捏了捏谈轻后颈,笑叹道:“已经没事了,轻轻。我也想通了,若是那个位子一定要委屈你才能得到,那我不要了。”
第189章
裴折玉和谈轻出宫回王府第二天,果然有宫人上门取走裴折玉的印信,裴折玉毫不留恋地交了出去,一连三日,裴折玉未再上朝,也未去户部,有先前因为宁王与他交好的臣子来隐王府拜见,而后悻悻离去。
可是坊间流传开来的一个消息,将谈轻不能生育的事盖了过去——昔日隐王殿下患有隐疾的隐秘传了出去,不能生育的人竟是隐王。
有人为谈轻这个功臣遗孤叹息,也有人在暗中幸灾乐祸,觉得隐王夫夫就是烂锅配烂盖。
也有人仍在观望,想看看卫国公究竟是什么态度。
奈何卫国公在朝中与隐王一直以来没有太深的联系,隐王出事,卫国公那边居然全无反应。
三日过去,很多人都怀疑隐王再一次失宠了,而有人欢喜有人愁,隐王这次出事,最开心的要数原先与他争的瑞王派和梁王的人。
人人都以为隐王这几日定是寝食难安,火急火燎地想着法子挽回局面,可谁也没料到隐王府一如旧日安宁,春日暖融融的日光下,话题中心的隐王正与安王在廊下对弈。
院中,谈轻和安王妃正在炉子前烤肉,又长了一岁的裴濯小胖子挨在安王妃身边,嘴里还啃着棒棒糖,闻见肉味就馋得直流口水。
安王执白子,置于棋盘上,问道:“听闻隐王腿脚这几日都不大舒服,今日可是好些了?”
裴折玉执黑子悠闲地落在棋盘之上空闲处,淡笑道:“有王妃悉心照料,本王已无大碍。”
听他话中隐隐有几分炫耀之意,安王笑道:“这几日多少人在隐王府门外打听隐王的状况,隐王闲赋在家,瑞王派喜不自胜,梁王得皇帝重用,也是天降喜事,唯有原先跟着隐王的臣子个个愁眉苦脸,如今隐王失宠,有人该按捺不住要另寻明路了。”
裴折玉不以为意,“天下熙熙,皆为利来。若宁王出事后,皇帝未曾重用本王,那些人本也不会高看本王一眼,想走,便走吧。”
安王道:“这些墙头草走便走了,可本王查到,外传隐王的流言,竟然都是出自隐王府……本王便好奇,隐王费尽心思才入了局中,只要接受皇帝安排,便可离储君之位更进一步,隐王这么做,值得吗?”
裴折玉反问:“若易地而处,有些看似很近实则遥不可及的利益,需要安王用妻儿换取,安王会选择放弃妻儿,还是放弃利益?”
安王下意识抬眼看向远处的安王妃父子,轻咳一声,“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这些年来,本王苟且偷生,身边唯有妻儿不离不弃,若舍了他们,本王就当真一无所有了。”
裴折玉看向远处笑容灿烂的谈轻,眸中也染上几分笑意,“即使尝过权势带来的好处,本王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王妃。这一年多,本王为了那个位子一直争,一日未曾停下过,被很多人推着,裹挟着往前走,本王也有迷茫之时,这是本王想要的吗?”
“本王有时都觉得自己是被权势蛊惑的傀儡,若再深陷下去,又会不会成为昔日的废太子或是如今的瑞王,为了权势不择手段?”
裴折玉捻着黑子落在棋局上,摇头自嘲一笑,“那不是本王一开始想走的路,本王想了很久,这次也做了决定,索性退出。有时身处局外,反倒能看得更清楚,更清醒。”
安王挑眉,“何以见得?”
裴折玉看他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笑道:“便如你我面前这盘棋局,如今你我是执棋者,可在裴璋看来,他才是执棋者,而他的棋局,是这天下。安王,本王,包括瑞王、梁王,所有人都是他手下的棋子,而废太子和宁王,也都是他手中的废棋而已。”
他在棋局上捏起一枚白子,扔进棋盘外的棋奁。
“若是没有废太子和宁王的出局,便没有本王与梁王的入局,可即便如此,裴璋一日未曾表态,又或者是一日未立太子、一日未到储君继位之时,谁也不知裴璋最后会选择谁,如今他便是用储君之位吊着本王和瑞王、梁王,让我们互相厮杀、争斗,殊不知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只要他不愿意,我们斗得再激烈也是白斗,而他,却可以借我们稳定朝中局势。”
裴折玉勾唇,“皇子之间如何斗,权势总归还在皇家手中,而非落于外人之手。都知道只有讨好他才能得势,裴璋便能从中获利,皇权掌控在他手中,朝中人人皆是棋子,他依旧是谁也无法撼动的执棋者。”
安王看着针锋相对的棋局,颔首道:“是这么回事,不过这棋局是天下最大的名利场,一旦出局,就意味着再无与其他人争斗的可能,而隐王,竟是甘愿沦为弃子吗?”
“弃子?”
裴折玉摇头,“非也。本王自愿退出棋局,不是要成为弃子,而是要告诉裴璋,本王这颗棋子他控制不住,本王也不愿做棋子。”
“若能超脱棋局之外,本王更希望能成为与裴璋对弈的执棋者,而非棋子。”裴折玉笑了笑,“裴璋自以为是将所有人当成棋子,也不知可曾想过,有朝一日,他也会被人算计,成为他人手中的一枚棋子?”
裴折玉眸中闪过一丝寒意,“即便如今本王只能做棋子,本王也要自己选择,成为裴璋手中难以操控,却又不可或缺的棋子。这次本王是暂时退出朝堂,朝中只剩两派人相争,瑞王与吴王兄弟拧成一线,梁王只有自己,安王看,他们谁更胜一筹?”
安王沉吟道:“梁王得废太子的旧臣辅佐,又有皇帝扶持,方才入局不久,彼时瑞王全力与隐王相争,无暇对付他,便任由他成长起来,一路上顺风顺水,看似更得皇帝宠爱,可惜野心不足,能力有限。”
看着胶着的棋局,安王思索再三,才落下手中的白子,“瑞王与吴王兄弟二人一心对付其他皇子,有皇贵妃在,即便王将军被召回朝中、裴璋偏颇梁王,他们赢面也不小。”
裴折玉道:“裴璋想用本王和梁王顶替从前废太子和宁王的位子,奈何瑞王一派在朝中扎根已久,又有多年来被他扶持与废皇后、废太子对立的皇贵妃、王将军兄妹在,这一局,其实早在宁王和废太子出局后,便已经到了尽头,但裴璋偏要拖。”
“他不想要皇贵妃的儿子做太子?”安王拧眉,很快便面露了然,“又或者说,皇贵妃和瑞王母子的势力已经威胁到了他的地位,历来帝王最忌讳功高震主,倘若再许瑞王太子位,他的帝位,便该不安稳了。”
安王笑道:“为求安稳,皇帝必须在剩下的皇子里再挑几枚棋子出来与瑞王斗,梁王一人斗不过他们,八皇子还太小,废太子已然被废,很难再回到朝中,裴璋没有更多皇子,所以,隐王必须回到朝中。”
裴折玉清冷矜贵的丹凤眼里浮现几分凉薄笑意,“皇贵妃和瑞王一步步走到今日,不会看不出裴璋的算盘。本王退出朝局后,他们的攻势会越来越猛,但不是针对梁王,而是针对皇帝。梁王不过皇帝手中一枚棋子,不足为惧,太子位,他们要定了。”
安王神色恍然,笑着看向裴折玉,“皇帝还需要隐王,待瑞王出手,他便会让你回朝堂。难怪隐王半点也不着急,而往日跟随你的那些臣子,乃至卫国公,这些天也毫无反应,原来隐王是在等这个时机。”
裴折玉只道:“卫国公,是本王优于梁王的关键,也是能与瑞王斗的最大倚仗。可裴璋想要本王再入局,便要向本王低头,如此一来,他便不会再插手本王后院的私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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