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来喜急得都想哭了,“隐王妃,您别为难小的了,小的这就进去通报,您别说了好吗?”
“晚了!”
为难张来喜一个总管太监不是他的本意,但看毓秀宫里的人还装听不见,谈轻也不介意多说几遍,一个字不差地又喊了一遍,“儿臣谈轻,求见父皇!儿臣要告发户部尚书无故扣押前线粮草,或要贪污!请父皇莫要再耽于女乐,宣户部尚书进宫问罪!”
琵琶声根本盖不过他的声音,又或许是弹琵琶的人心乱了,到谈轻说第三遍,琵琶声戛然而止,张来喜面色骤白,哭丧着脸看向主殿,谈轻也挑起眉想看看是怎么回事。
果然,等了没一会儿,在他张嘴想喊第四遍时,毓秀宫主殿里匆匆跑出来一个小太监。
“隐王妃,陛下召见!”
成了?
谈轻眨了眨眼,笑看张来喜,“张公公辛苦了。”
张来喜哭笑不得,“隐王妃还是先进去见陛下吧。”
谈轻深吸口气,让向圆留在外面等,跟那小太监进了毓秀宫主殿,一进去就看见黑着脸喝茶的裴璋,和无措地抱着琵琶的慎贵妃。
谈轻当看不出来殿中氛围不好,自顾自上前行礼,“儿臣拜见父皇,父皇,儿臣要告发……”
裴璋手一顿,立马打断了他的话,“行了,你刚才在外面喊那么大声,朕都已经听见了!”
慢吞吞行礼到一半的谈轻故作惊喜,直接站了起来,“那父皇,您快召户部尚书问罪吧!”
裴璋眼皮子一跳,重重搁下茶盏,“你空口无凭就要户部尚书问罪,证据呢?证据何在?”
谈轻哪里是要针对户部尚书,是在点他背后的裴璋罢了,温雅理不直气也壮地说:“那他为什么扣着北边的粮草不发?父皇,裴折玉可还在北边监军,在跟漠北人打仗,朝中却不给粮草,这算怎么回事?扣押粮草,无异于是在助那漠北乱我朝纲!”
“胡说八道!”
这事本就是裴璋不肯点头,又或许是被戳穿心事心虚,他斥道:“亏你还是王妃,老七平日怎么教你的?张嘴就来,怀疑朝臣贪污……朕告诉你!户部尚书没问题,这事是朕点头的!再说朝中什么时候没给前线粮草了?这个月的粮草早就送去了!”
谈轻心说这老东西还在跟他装,便不依不饶道:“可我听说,这个月的粮草是月初送去的,现如今早就不够了,北边也催过好几回,父皇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给他们拨粮草?”
裴璋厌烦道:“闹够了没有?你一个王妃,没事就回自己王府待着去,或者去你那玻璃厂看看,朝中这些大事还用不着你来管!”
谈轻笑了,“话可不能这么说,父皇知道的,我外公还在北边,我家殿下也在北边,没有粮草,将士们吃不饱,怎么打胜仗?闹起来,外公和我家殿下也是管不住他们的!”
裴璋道:“朕说了,不是不给,是还没到时候给!朝中的事,朕还没有你清楚吗?你也不想想,朝中不只是要管北边的战事,我朝还有那么多百姓,天天赈灾修桥的,开销都不小,这次开战,已经快掏空了户部,户部尚书天天跟朕闹,你也来闹?”
“北边战事要紧,我大晋那么多百姓就不用活了吗?”
裴璋越说火气越大,拍着桌子说:“这个月送去北边那批粮草足够他们撑到下月,若不够定是有人中饱私囊,你非要闹就给朕查出来,查到是谁在军中贪污,朕砍了他脑袋!”
谈轻冷下脸,他说战事不易,裴璋却扯这些,不就是威胁他再闹下去大家都不好收场吗?
谈轻的耐心也快耗尽了,直言道:“北边的粮草只能撑到下个月初,现在已经是月底,押送粮草需要时间,再不送过去,粮草短缺,对我朝又有什么好处?父皇莫非真的想看着漠北人攻破边关入京不成?”
裴璋冷笑道:“这不是还有几天吗?你急什么?是卫国公和老七写信让你来催粮草的?”
谈轻懒得听他倒打一耙,只道:“父皇与其跟我说这些废话,不如早些让户部尚书进宫来,您也不想让北边那么多将士心寒吧?”
裴璋嗤笑一声,沉下脸道:“朕跟老七说过等他凯旋就让他做太子,他如今还不是太子,你也不是太子妃,谈轻,等什么时候老七打了胜仗回来,你才有资格跟朕提要求。”
谈轻只问:“我是在问父皇,什么时候才能发粮草?”
裴璋看他是油盐不进,不由怒道:“朕说了,朝中没有粮草!该什么时候送去,户部自然会派人送去,这些事用不着你来着急!”
谈轻点头,冷眼看着他,“三天之内,如果朝中没有给北边拨粮草,我还会再来,到时候我就不只是追来后宫找父皇您了,您也不希望我直接到朝堂上状告户部尚书吧?”
裴璋拍桌而起,“你敢!”
谈轻笑得很平静,“我有什么不敢的?父皇是不是忘了,我当初什么都没有,也还敢跟废后和废太子作对,如今我的外公和我家殿下都在北边,我不可能不在乎,我也没有什么赌不起的,只要你赌得起。”
方才他还收敛着,可此刻往日乌黑明润的黑眸看着他的眼神冷幽幽的,叫裴璋不寒而栗。
这个眼神竟叫他想起了镇北侯夫夫,当年他们出征时,都是年轻而又身怀才能的,而最后他们因何而死,裴璋心中自然清楚……
裴璋眼里闪过一丝慌乱,随即便是怒火,“好啊,原来你一直在朕面前装,今日才算是露出真面目了,镇北侯生了个好儿子啊!”
谈轻转身便走,“我只等三天,你自己掂量吧。”
这是在威胁他?
裴璋面色青了又红,气得在他身后指着他的手直抖,“放肆!来人,隐王妃御前失仪,将他押送回王府,禁足……禁足一个月!”
看他气成这样,也不敢动自己,谈轻反倒有些好笑,也懒得回头看他一眼,边走出毓秀宫边悠悠说道:“你可以关我一个月,只要粮草到位,三天后要是朝中还没有给北边送粮草,你那些人也拦不住我。”
说完,他抬脚走出殿门前,回头瞥了裴璋一眼,笑得很是嘲讽,“不信,父皇大可试试。”
“你……放肆!”
裴璋做了二十年皇帝,二十年来,有几个人敢威胁他?偏偏这个人是在他眼里一直不大起眼,还被他当成废物棋子看待的谈轻。
谈轻耸了耸肩,放肆就放肆吧,他选择直接走人。
裴璋看他非但没有回来求饶,还就这么走了,气得头疼起来,扶着额角倒坐回去,慎贵妃和刚送走谈轻的张来喜见状匆忙上前。
“陛下,您没事吧?”
裴璋头痛欲裂,扣住张来喜手臂,又急又怒,抽着凉气道:“快去,将朕的安神香点上!”
张来喜忙应声,扶着裴璋回头喊人,宫人匆匆而去,取了安神香即刻在毓秀宫中点上。
袅袅香烟在空气中弥散开,裴璋就着温水服下药丸,缓了一阵,神态祥和地长舒一口气。
慎贵妃小心翼翼地守在一边,给他奉上温热茶水。
“陛下,要不要召太医?”
裴璋睁开眼睛,看着慎贵妃的眼神冷得有些骇人。
慎贵妃胆子本就小,被他这么盯着不由心下惴惴。
“陛下怎么了?”
裴璋靠着香炉缓了口气,冷幽幽看着她,“方才谈轻在朕面前如此放肆,你为何不说话?”
慎贵妃有些迷茫,又害怕地低下头,绞紧手帕,“军需粮草是朝中大事,臣妾不该插嘴。”
“这才是后宫妃子该有的样子。”裴折玉满是红血丝的浑浊眼球有些阴恻恻的,笑道:“谈轻着实不听话,将来若老七做了太子,以谈轻这德行,哪里配得上太子妃的名号?”
慎贵妃犹豫了下,小声附和:“隐王妃今夜确实太过放肆,原先还想管到臣妾这里来,哪里有半点为人儿媳该有的样子?没点规矩,也是该改一改了。不如臣妾明日就派教养嬷嬷去隐王妃教他学些规矩,再给老七挑两个侧妃,也能叫他长长记性。”
裴璋本来听得好好的,听完后脸色骤然沉下来。
“给老七选侧妃?你也敢想?他人都不在京中,给他安排侧妃,你是怕那谈轻找不到借口跟朕闹是不是?朕如今还指着他那外公给朕打胜仗,他要是气跑了,你去把他追回来吗?也不想想你那忤逆儿子,让他娶侧妃就跟要他命似的,朕倘若真下了旨,他还能安心监军,不反了朕?果真是上不得台面的东西,愚笨至极!”
慎贵妃哆嗦了下,当即跪了下来,“陛下息怒!”
裴璋看见她就觉得头疼,扶住额头靠在榻上缓了缓,眼里闪过一丝算计,“不过你说的也对,谈轻没规矩,是该派人教教他什么是规矩体统了,你是老七的母妃,谈轻就交给你了,不要再让他闹到朕面前来。”
慎贵妃又是为难又是委屈,她明面上占着谈轻婆母的身份,可谈轻知道她不是裴折玉的生母,反过来把她压得死死的,裴璋是宠爱她,却也瞧不上她,她手里根本就碰不到后宫实权,哪有本事管教谈轻?
哦豁,小伙伴们如果觉得52书库不错,记得收藏网址 https://www.52shuku.net/ 或推荐给朋友哦~拜托啦 (>.<)
传送门:排行榜单 | 找书指南 | 穿书 救赎文 轻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