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折玉还留了人在宫里,知道一些,裴璋被种了藤苗后发作起来比头疼还难受,他说他被谈轻下毒,都没人敢帮他把消息带出去,他便天天在寝殿里吸安神香缓解痛苦。
左相和张来喜都站在太子身后,几乎等于他的左右手都没了,他如今也只能苟延残喘。
据说太子软禁皇帝后,又将他生母废后的灵位请回了皇后的坤宁宫供奉,慎贵妃不敢与他作对,自己藏在毓秀宫中闭门不出。
太子约莫要留着慎贵妃要挟裴折玉,没有动手。
也是巧了,谈轻刚问了没两天,京中又来了人传信,这趟还是传召裴折玉,让他回京。
说是慎贵妃病重。
裴折玉照旧扣押传旨的人,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
何况这旨意是不是皇帝下的,他和太子都清楚。
朝中频繁催裴折玉交人、回京,要议和的决心昭然若揭,但议和条件约莫还能再议,京中是想把拓跋武握在自己手中,不惜用慎贵妃要挟裴折玉,他们也想过裴折玉会拒绝,所以隔日又传了一道诏书来。
还是催裴折玉回京,又提及慎贵妃病重,身为人子,裴折玉不回京侍奉生母就是不孝。
裴折玉这次没再扣押传旨太监,也给出了回应。
传旨太监走出凉州城时仍是两股战战,满面惊恐。
回信快马加鞭送回京中也需要四五日,传旨太监比朝中更多人都更早知道隐王的回信。
他宁肯不认慎贵妃这个生母,也不愿奉命回京,痛斥皇太子软禁皇帝,左相祸乱朝纲。
即便隐王还没有昭告天下要与朝廷为敌,也快了。
玉米苗一米多高时,老国公病倒了,谈轻和裴折玉、钟思衡再一次聚在了他的病榻前。
神机营里的钟惠和福生也回来了,一行人聚在院中,卓大夫才支支吾吾地说出了实情。
“国公爷是中毒了,便是年前受伤那时被下了毒,当时毒不算深,不易察觉,发觉后国公爷便让小的隐瞒下来……”卓大夫看向钟思衡,说道:“因为此毒无解,与谈将军所中之毒同源,国公爷早知自己时日无多,还说比起他,谈将军对钟大人和王妃更重要,便让小的先救谈将军。”
话音落下,钟思衡险些倒下,福生忙扶住自家师父。
谈轻也很震撼,看钟思衡红了眼跪在病榻前,他与裴折玉和钟惠几人便默默退了出去。
生命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身中一样的毒,一样时日无多,对于钟思衡来说无疑是噩耗。
钟惠在院中沉默良久,便跪在裴折玉面前,“义父曾叮嘱过微臣,若他出事,便让微臣带其他弟兄继续追随殿下,微臣与西北军愿为殿下效忠,只求殿下一定要救义父。”
裴折玉与谈轻相视一眼,便上前扶起钟惠,“本王不懂医术,但也会尽量寻求良医为国公爷和谈将军医治,钟校尉自不必多说。”
钟惠敛去眼底血红,躬身谢恩。
便在这时,师枢匆匆忙忙赶了过来,见到他们就问:“我师兄在里面吗?我有事找他!”
谈轻看着他急到几乎翘起来的假胡子,冲他嘘了一声,小声说:“有什么事这么着急?跟裴折玉说去,谈夫人还在里面陪外公呢。”
“什么事能比我的事还急?”
师枢一脸焦急,倒也没有硬闯,听谈轻的按捺着激动扬起嘴角跟裴折玉说:“隐王殿下,好消息!今天那拓跋武终于扛不住招了,你丈人的命有救了!有解药眉目了!”
他这么一说,门前众人纷纷向他看来,就连蹲在门口的福生也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他。
师枢颇有些受宠若惊,抱着手臂往后退了退,“你们干嘛这么看我?不过你们也先别高兴得太早,好消息说完了,还有坏消息呢!”
老国公身上的毒肯定是年前出战的时候被漠北人下的,既然与谈显所中之毒同源,解药应该也是一样的。谈轻便顾不上会不会吵到里面的钟思衡和老国公,也受不了他卖关子,急道:“到底是什么你快说啊!”
裴折玉牵住他的手,示意他冷静些,便问师枢:“谈夫人现下很忙,你有事与本王说吧。”
师枢犹豫了下,点头道:“也行。就是你丈人的命可能还悬着,那解药,在漠北王宫。”
第209章
师枢冷静下来,收敛起笑容,正色道:“漠北王宫有个二王子,自小跟着大萨满长大,擅长制毒炼药,谈将军所中之毒是源自这个二王子在沙漠找到的一种毒蜥蜴,之前卓大夫一直找不到的药引就是这种毒蜥蜴的胆囊,而这药引,就在这二王子手里。”
众人俱是缄默。
谈轻迟疑道:“有解药眉目是好事,可漠北王宫也不是那么容易进的,你有没有在拓跋武嘴里审到那种毒蜥蜴可以在什么地方找到?”
师枢利落摇头,“没有。那拓拔武跟二王子就不是一个娘生的,他能知道十几年前谈将军中的毒是二王子做的还是他大哥说的。但他知道二王子手里还有一只活的毒蜥蜴,只要拿到这只毒蜥蜴带回来,取出胆囊,有卓大夫在,谈将军的毒自然就解了。”
福生惊喜到失望,末了垂头丧气道:“那毒蜥蜴在漠北二王子手里,要拿到谈何容易?”
他这么说,师枢就笑了,“说难也不难,咱们不是抓了拓跋武吗?拿他来换那只蜥蜴啊。”
福生面露喜色。
钟惠比他要冷静,很快摇头说:“如今漠北汗王年迈,众多王子公主都在争他的位子,或许跟拓跋武一母同胞的大王子会在意拓跋武的生死,这漠北二王子是漠北二王后所生,与他们并非同母,不一定会愿意交出蜥蜴换人。而且一旦透露出去我们要那只蜥蜴的消息,他们必然会猜到,我们军中有人中毒,而义父又正好病倒……”
裴折玉道:“国公爷同样身中此毒,消息传出去,漠北大王子定会以此做文章,让西北军军心动摇,漠北大军便有了可乘之机。”
谈轻点头,“主动跟漠北要那只蜥蜴,等于将自己把柄送到他们手上,就算拓跋武还在我们手里,他们也未必会老实交出蜥蜴。”
“什么?国公爷也中毒了?”师枢惊愕地啧了一声,看着在场几人摊手道:“不能明着跟漠北要,那你们觉得要怎么样才能拿到蜥蜴?”
钟惠沉吟须臾,站了出来,“殿下,微臣愿去漠北王宫一趟,带回蜥蜴救义父和谈将军!”
谈轻眼前一亮,“你要去偷?”
“不可!”
听见这声音,谈轻和裴折玉下意识往门前看去,果然见到钟思衡站在门前,他双眼泛红,面色苍白,俨然是方才哭过的模样。
背对着门前的师枢还没发现,嘴上说着:“怎么就不行了,我看行得通,就这么……师兄。”
回头看见钟思衡,师枢立马老实了,钟惠和福生见到钟思衡也都有些吃惊,福生快步上前,“师父,您怎么出来了,国公爷他……”
钟思衡哑声道:“无事,有福伯福婶看着。”他走下台阶,看向师枢,“你刚才说的我都听见了,有解药消息是好事,但不能轻易拿拓跋武去换,钟惠,你也不能去漠北。”
钟惠道:“大哥……”
“不必多说了,你的心意我明白,但父亲一病不起,西北军交到你手上,你要为殿下看好边关,你不能走。”钟思衡看他一眼,叹道:“这些年我不在,多亏你照顾父亲,你也是父亲的儿子,我不能让你以身涉险,何况那解药究竟是真是假还未确定。”
裴折玉出言道:“我会派人去漠北王宫查证,若解药属实,再让人混入王宫偷走那只蜥蜴。如今国公爷病重,每日醒来的时间不多,谈夫人和钟校尉还是留在国公爷身边好,若你们都不在,他不会放心的。”
钟思衡颔首,“有劳殿下。”
如今老国公还在昏睡,军务还需要有人处理,钟思衡和钟惠都在这里看着,裴折玉便带谈轻先走了。谈轻不会医术,没办法帮人治病,就乖乖帮忙处理一些力所能及的小事,看好将军府和凉州城的民生。
谈明进了县衙,帮裴折玉分担了大部分凉州的事务,时不时也会带一些公务来寻裴折玉。
很快又到了运粮去北边的时候,裴折玉是带着谈轻一块去巡查大营和边关前线的,全程就没让谈轻离开过自己眼皮子底下,就差把人拴在裤腰带上。谈轻比他想象的更容易适应这样的生活,甚至还很兴奋。
在城楼上眺望大漠,依稀能看到漠北兵马驻军的营地,裴折玉扶正谈轻发上的朱雀簪,叹道:“只盼解药是真的,不管是议和还是打到漠北王城,外公都能看到天下太平。”
谈轻赞同点头。
城楼上风大,裹着细沙,吹起谈轻半披的长发与衣摆,缠绕上裴折玉肩甲披挂的红绸。
在大营待了七八天,谈轻见过了西北军中的一些将士,也见到了大漠落日与孤山月出的美景,还没待够,就被裴折玉带回凉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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