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最后,他们一起合力射空了所有的箭,死在他们手里的肠教徒堆积如山。
绞肉机一般的混战持续了将近二十分钟,肠教徒们不知畏惧和疲倦,一直到最后一个倒下,才为这场混战画下了一个血腥的句点。
四处弥漫的焦黑与恶臭中,满是破碎的喘息声,其中又响起了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我们、我们赢了吗?!”
“杀光了,操他妈的,这火可真给力啊,全他妈杀光了!”
“天啊,我们真的赢了……”那个喊着赢的新人却是在哭——那甚至不是喜极而泣,只是单纯地发泄式的哭嚎,战斗时的热血冷却下来,他开始一边发抖一边狂吐。
其他劫后余生的清理者们也好不到哪里去,全都脱力地靠坐在地上,浑身浸在汗水和粘液里,像条濒死的鱼一样喘着。
谢云逐是唯二没有参与近身搏斗的,因而除了手上的伤和肌肉的疲惫,其他都还算好——这种程度的血腥场景,甚至都不配成为他做噩梦的素材。他站在高处,就像在战场上盘旋游荡的乌鸦,机警的眼睛依旧在留意各处的动静。
不过毛球看起来像是不太行了,他累得瘪瘪的,好像一个放了气的皮球,本来能稳稳地卡在他的衣领里,现在就滑溜溜地顺着他的胸口滑下来,又在掉下去的最后一秒扒拉住了他的裤腰。
谢云逐把他提溜起来,本来是想批判一番的,然而发现毛球精神萎靡,睁不大的眼睛里光芒暗淡,眼看就要熄灭了。
也对,这么小一只,能做到刚才的事,必然是竭尽了所能。谢云逐莫名有些心软,双手合拢,将他夹成了椭圆形,“干嘛这么拼命?”
毛球的眼皮快睁不开了,“因为……呼……你是我的……眷者……”
“谁捡到你不都一样吗?如果是别人捡到你,你照样会傻傻爱上别人。”
“不是的……不是别人,是你捡到了我……我只有你啊……”毛球气若游丝道。
“那你就倒大霉了,”谢云逐继续将他搓扁揉圆,“你对别人付出一点,就能得到一点;你对我付出一万,我能给你的也只有零。”
毛球没有回答,他已经累得昏睡过去,只是用触手紧紧扒拉着自己,好像抱着什么稀世珍宝。
“傻毛球子。”谢云逐捏了捏他瘪瘪的肚子,把他丢回了包里,拿出药盒给自己包扎。这道伤口本该在不断的用力中被撕扯开裂,然而托毛球的福,它并没有加重。这种居然被人照顾了的感觉,让谢云逐有些微妙。
他们每个人都受了或轻或重的伤,恢复了一点体力后,便开始互相帮忙检查伤口。忽然,黑背凄惨的哭嚎声响起:“你们快来看看啊,黄博涛的肚子破了!”
新人黄博涛是一个不太说话的憨厚大哥,说是要为家里还债进来的,他在大战时英勇无畏地冲在最前面,结果被生生地开了膛破了肚。
黑背绝望地捂着他的肚子,然而破口太大,一切东西都穿过他的指缝源源不断地往外流。黄博涛的表情甚至是有些茫然的,喃喃道:“好冷啊……我冷……”
他抬了抬头,不太清醒地问道:“天黑了吗?”
“没黑!你睁大眼睛,太阳还在天上呢!坚持住,不要闭眼,求你了……”
谢云逐过来确认了一下他的情况,朝黑背摇了摇头。
黄博涛的脸很快失去了血色,被无计可施的众人围着,他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失去了呼吸。重感情的黑背登时发出了惨痛的哭嚎,其他人也都默默红了眼圈。
为这个惨死的同伴,也为这绝望的副本,为蝼蚁般挣扎求生的自己。
忽然,一道庞大的身影笼罩了他们,是大巫来了。
黑背一把抓住大巫的袍角,不管不顾地吼道:“您是大巫,您肯定能救他对不对?你倒是救救我们啊!你这么厉害、这么牛逼……刚才为什么不出手?!我们是你的耗材吗唔唔唔——”
晓兔一把捂住男友的嘴,把他拖了回去。
大巫的确没出手,但她看起来却有些疲惫和憔悴,连祭台上的篝火也变小了一些。
她的动作有些古怪,先是弯下腰将黄博涛的尸体缓缓举起,紧接着口中发出“嗤”的一声,如同发射了含在舌下一枚刀子,众人就眼睁睁地看着黄博涛的脖子忽然被连根切断,鲜血飞涌喷出。
大巫抛下了他的身子,只取走了他的头,走到那七根爪牙般斜插着的长矛边,将黄博涛的头插在了第一根上。
紧接着,她抬起了宽大的黑色袍袖,嘴里接连发出古朴晦涩的音节,就见那肠教徒的尸山拱起,有什么东西正在往外钻。
很快,两颗人头如雨后春笋般破尸而出,飞到天上,飞舞着落入了大巫高抬的双手中。大巫如法炮制,将它们插在了接下来的两根长矛上。
被压扁碎裂的,是徐宁诺的头;被一箭爆头碎得稀巴烂的,是梁越的头。
像是古代屠城时那样,大巫把三个清理者的脑袋挂在长矛上,仿佛是一种展览,又像是一种献祭。
众人的目光,无声地看向了剩下四根空着的长矛,一种难以名状的恐惧直直地从脚底心升起,沿着脊背战栗攀爬。一时间每个人的心中都滚过了无数思绪,但无论新老玩家,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一片死寂之中,响起了谢云逐淡漠的声音:“不要忘记今天的任务,先把黄博涛的血收集起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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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分头行动
“对,这一轮要收集血来着!”大家这才如梦初醒,但只有几个人还有力气行动。傅幽和鑫磊两个比较高的男人,各拎起黄博涛的一条腿,将他倒悬在方鼎上,让他的血都落进鼎里。
可惜他们的动作已经迟了,黄博涛的血早流得一地都是,落进鼎里的只填满了浅浅一个底。晓兔努力地捧起地面的血,尽可能地舀进鼎里。
阿兮不忍心道:“别弄了,祭祀对血的纯净是有要求的,你这样可能会造成污染……”
“阿兮,”晓兔便脱力地坐倒在地,哭丧着脸问道,“你说那些异教徒为什么都没有流血啊……”
他们杀了那么多肠教徒,可是他们的尸体里只流出了黏稠的肠液,一滴血都没流给他们。甚至包括梁越和徐宁诺都是如此,这似乎也在说明他们其实已经被异教徒同化了。
“有可能这一类的异教徒就是这样的。”阿兮忍住了没说出心中最可怕的猜想,温声安慰道,“它们的身体早就被肠子殖民了嘛。”
她蹲下来,伸出手轻轻地擦掉晓兔脸上的泪痕,结果一抹之下,倒是抹掉了她眼角厚厚的一层粉底,露出底下蜡黄粗糙、生着细纹的皮肤。
两人均是一愣,阿兮不知所措地收回手,感觉自己不小心揭破了女孩子的秘密。晓兔苦笑着对她说:“我这几天都没怎么能睡着,皮肤状态都不能看了吧……”
“我能理解。”阿兮贴心地说,“没事,撑过最后两天就是胜利,出去还是一条宇宙无敌美少女!”
但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好心态了,宋自明阴着脸看了这片尸山半晌:“不行,我必须亲自去验证!”
“宋哥,还是先休息好要紧……”
“别拦着我,不知道答案,你睡得着吗?!”宋自明心态已经有点崩了,粗鲁地低吼道,“哪个有胆的跟我一起去?!”
所有人都已经累瘫了,只有几双有心无力的眼睛回应着他。宋自明抹了把脸,便听身后有人应道:“我也去。”
是谢云逐。
刚才的混战中,他们两个远程可能是唯一还保留着体力的了——当然,看到谢云逐那要死不活站着都打摆的样子,也很难说。
宋自明素来看他不爽,但此刻倒是很庆幸,能有这样一个永远靠谱的队友在。其他人都被副本掏空了精气神,但他倒是始终如一的死气沉沉,一看就能苟到大结局。
两个人背负着所有人的希望,携着武器,一同再次进入废墟。
其余人心里都怀着同样的恐惧,被包围在尸山里,完全无法睡着。休息着恢复了一点体力,就开始处理肠教徒的尸体——铲到一块去,点一把大火,看它们焚烧殆尽。
两个小时后,宋自明和谢云逐便踩着焦黑的残土,一步深一步浅地回来了。
两个人与其说是疲惫,倒不如说是精神上都垮塌了。谢云逐更是干脆闭上了眼睛,梦游一样一步一晃,好像宋自明身后一条蔫巴的影子。
“怎么样?”大家的心都沉到了谷底,但还是怀着一点渺茫的希望问道,“有血吗?”
宋自明僵硬地摇了摇头:“我们去了三个不同的地方,杀了三个不同种类的异教徒……全部没有,一滴血都没有……
“还有我之前见过的一个会喷血的喷泉,放满血的水池,再去看也都空了,空得干干净净,好像从来没有血存在过一样……”
这个铁打的汉子捂住眼睛,颤抖的声音里居然带着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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