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本身在短暂的残忍背后似乎又极其仁慈，它遵守人类社会的规矩，遵守得极其严格。同时它又是残忍的，再强大的黑客也无法攻破它为每个平台实时传送的能力，它像是病毒那样无处不在，无法被封禁，无法被屏蔽，拔网线是徒劳无功的，它仍旧会运作，鬼域本身就来自于某个不同的波次。想要禁止它继续运作，只有断掉所有电源。
余弦死死地捏着人鱼的肩膀，睁大眼睛，心跳未停，大口喘气。人鱼抱着他的力度让他根本不用担心自己会落地，刚刚一瞬间的天旋地转，让人鱼和他都瞬间转移到了另一个空间，一个没有人的空间。
他不用和活人接触了。
——人鱼读懂了他？
或许并不完全。
拥抱他的手臂格外紧，黑暗中，一切都赤诚得不留余地，人鱼的存在是犬类那样毫无保留的爱意，这样的爱意在人类世界里敌不过利益权衡。
这一切都太麻烦了。
如果有毫无保留的爱意，不会有人愿意去选择利益交换，这样的思维逻辑同样源于利益最大化的欲望。
余弦是个社会化彻底失败的人，糟糕的是似乎没人这么认为，他看似很不错，但他自己清楚自己是个怎么样的人。
温热的舔舐感在手心蔓延，伴随着轻轻的吻。人鱼看出了他的不安，这似乎只是出于本能。积分奖励的声音依旧在耳边响起，这样的积分可以在这个商城里兑换好东西，一个鬼域被安排得像是个度假区。
或许本来就是。
余弦怔了一会，开口：
“……我找不出这个鬼域的秩序。”
他闭眼，又睁眼：“疯人院就是混乱的存在，这个世界不欢迎正常人……不……这个世界不欢迎所有人。”
“正常人和疯子之间……没有区别。”
“我不知道为什么人们会出现在这里，”余弦接着开口，自言自语，“人类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他另一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在线人数在不断往下掉。事实上，这是死亡人数在提高。
这个时候，一个突兀又熟悉的电子音及时响起。
“D0001，您已经处在保护模式，是否应用管员权限？”
“D0001，您已经处在保护模式，是否应用管员权限？”
“D0001，您已经处在保护模式，是否应用管员权限？”
“应用。”
余弦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下一秒，整个世界都被迅速地拆解，重置。天旋地转。
余弦睁眼，他此时躺在鬼域那间客房的自己的床上。
远远地就听到了肖愁的一声“操”。
他举起自己手里的手机，鬼域出品。上面显示一个被重叠了一部分的人数，在线人数，993。
肖愁在另一个房间大喊：“这鬼域疯了！”
第59章 娱乐至口（6） 余弦喜欢它，很喜欢，……
“时间点全部重叠了？全疯了！第一次出现这种情况……”
肖愁还在隔壁嚎。
“你别告诉我这个鬼域其实是某个精神病主神搞了个程序bug让所有人掉进来，然后灰头土脸地修复bug顺便玩儿了我们一通？”
“甚至这bug都没修复明白，操！积分商城还是开启的，所有东西都没有问题，就是疯人院关闭了！”
“等等……”
这样的声音渐渐微弱下来了，一会儿，余弦的门被敲了敲，肖愁打开门，笑得特别和善，特别不好意思：“我刚刚情绪有点太激动了，你别介意啊，我没有觉得这个系统有什么问题，呃，我就是觉得大家都能活下来挺好的。”
余弦：“嗯嗯。”
他茫然但乖巧地点点头，不知道为什么肖愁要和他解释这些。
“等等，这……”
肖愁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震惊地瞪大眼：“这不是直播里那个……”
余弦顺着肖愁的视线看去。
人鱼就这么横在旁边的沙发上，长而结实的鱼尾拖地，看似和余弦一样放松，实际上警戒地盯着站在门口的肖愁。毫无疑问，如果肖愁对余弦做出一点攻击性的动作，她的下场只会和那些直播里捕捉到的怪物的下场一样凄惨。
这是最凶悍的类人型凶器。
肖愁忽然明白了，虽然身为系统本身的余弦毫无攻击性，甚至显得友善至极，但系统本身的强大之处就在于，余弦确实不需要任何攻击性，只是他会无意识创造出强大的“守卫”，就像比病毒还强大的防火墙，保护着整个系统本身。
就是不太清楚为什么这个守卫长得又高又壮又帅，八块腹肌一块都没少，还拖着一条长而炫酷的鱼尾。
感觉是照着某人的性癖捏的。
这一切的运作机制都成谜。
甚至身为系统本身的余弦，似乎都完全没有意识到是他创造或者改变了这一切。
连系统自己都忘了系统的运作机制，那外人就更摸不着头脑。
“这是……人鱼。”余弦思考了一会，选择回复肖愁。不知道为什么，他虽然很怕人类，但就是很信任肖愁，肖愁和她身边的白素的身上有一种和他的朋友们极其相似的气息，那种气息不属于人。
或许有人会觉得肖愁那双血红色的眸子是因为戴了美瞳，但余弦就是能感觉到，那双眸子一定因为其他原因而存在，这也是肖愁那些怪异行为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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