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到——
谭继正拎着几杯奶茶在陆虞桌边站着，一双眼睛贼溜溜地在往电脑屏幕上瞟。
“呦，都来了啊，”谭继听到声响转回头，晃了晃手里的奶茶，笑着说，“今天我请客，七八种口味呢，你们喜欢什么味儿的自己挑。”
程亿哪还有心思喝奶茶，看着谭继满面春光，心中大叫不好。
他甩上房门，几步上前，探过身体往陆虞电脑屏上一看——
草！完蛋！
谭继刚刚偷窥的，正是马上就要截止的技术系统机密报价单！
第29章
程亿浑身上下都很栓。
他才走开几分钟啊, 陆虞怎么就能被几杯奶茶蒙蔽了双眼，引狼上桌呢。
糊涂！
但他敢怒不敢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八宝爹小人得势, 成功窃取到了陆虞的报价单。
不出两分钟, 八宝爹说肚子痛, 要回房间, 程亿猜他铁定是想避开众多耳目，把窃取到的价格给程骁勇发过去。
“这也有洗手间, 你上就好。”他不让八宝爹走，想要拖延时间。
“不好吧, 你们还都喝着奶茶呢，我一通噼里啪啦谁还能喝得下去啊？”谭继故意整恶心的，模糊重点。
程亿说不出话来了。
就在此时, 桌后坐着的陆虞开口了：“你回去吧。”
他批准了。
“好嘞好嘞, 感谢陆总理解, 那我回去解决了。”谭继如获大赦, 脚底抹油溜了。
程亿看了眼时间，15点45分，还有15分钟报价截止。
现在关键就看他大哥了。
兴许程骁勇已经放弃了呢, 或者也在蹲厕所，便秘排不出……
他祈祷了一百种他大哥因为没及时收到八宝爹的情报而前功尽弃的可能。
直到手机在口袋里震动。
【程家议事厅-程老大】：家人们，本周日晚我在卢浮宫园请大家吃法餐
【程家议事厅-程老二】：咋？有喜事？
【程家议事厅-程老大】：庆祝中标, 虽然结果还没公示, 但十拿九稳！
【程家议事厅-母后】：恭喜恭喜
【程家议事厅-父皇】：恭喜恭喜
【程家议事厅-程老二】：呦，看来小亿跟你里应外合，还真把陆虞的项目强取豪夺了？
【程家议事厅-程老大】：什么叫陆虞的项目啊，我想要的东西, 就会是我的，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搞到！
一家人都欢天喜地地提前恭喜程骁勇中标，只有程亿心态崩了。
妈的，他最最不想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程骁勇这只幺蛾子终究还是扑棱起来了！
隔着屏幕都能感觉到他奸计得逞的亢奋。
难受。真的难受。
程亿这会儿就想原地爆哭。
为自己折腾一圈全白干而哭，为所做的一切努力全打了水漂而哭，这颗伤痕累累的心已经不是喝中药能调理的了，估计得喝农药才行。
陆虞在一旁注意到了他的异常：“怎么了，奶茶不对口味？”
还奶茶呢！程亿听着就好气好气：“你喝得下吗？我喝不下。”
“嗓子让枪药堵住了？”陆虞看着他。
程亿：“……”
他没心情开玩笑，瞅着陆令一进了浴室冲澡，便拉椅子坐下来，跟上司细细掰扯。
“谭继刚才偷偷看你的报价文件了。”他心情沉重地说，“这么机密的东西，你怎么能让他随便乱看呀。”
陆虞品着他质问的语气，面色平静：“你不是也看了。”
“我？我跟他能一样吗……”程亿翻了个白眼珠。
不过不管一样不一样，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事情尘埃落定，人事已尽只能听天命了。
“……算了。”他摇了摇头，爱咋样就咋样吧。
可能这就叫命中注定。
脑子里正想象陆虞得知项目恶意被抢会怎么干他们，就听又一道声音落入了耳朵。
“你过来，”陆虞招呼他，“来我这。”
程亿起身，抬脚走到上司身边。
陆虞把自己的电脑推到他眼前。
程亿微微倾身，忽然发现上面的价格已经跟之前看到得不一样了。
“诶！您……调整了报价？”他震惊，“什么时候。”
“跟你聊天的时候，整体价格下调3%。”陆虞说。
我嘞个豆豆豆豆豆！程亿的一颗小心脏像是在蹦极。
上一秒地狱，这一秒升天。心口压着的大石头仿佛一下子就搬开了，每一个细胞都重新注入了欢欣。
这是什么反转又反转的谍战剧本。
所以八宝爹偷了个假报价，还欢天喜地地拿着去跟程骁勇邀功了。
程亿看上司的眼神马上就变了，语气也夹起来了。
“所以最终报价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您这么信任我的吗？”
陆虞看了他一眼，没说话。鼠标点击报价更新，新鲜出炉的价格一秒上传，将十几分钟前的那一版全部覆盖。
再看时间，15点59分00秒。
刚好卡在截止时间的最后一分钟。
陆虞合上电脑，缓缓开口说：“我不该信任你吗。”
程亿怔住了，这句话好似轻轻撞了一下他的心，让他好一会儿没说出话来。
空气中凝结起一种微妙的氛围，直到浴室门忽然敞开一道缝，陆令一朝他们喊了声：“还有没有多余的浴衣？”
安静的气氛被打破，陆虞起身去拿浴衣，程亿轻轻吸了口气，将思绪收回。
就在这时，手机又在口袋中震了，摸出来一看是他大哥发过来的信息。
【程骁勇】：我们胜利了！从今天开始，你的卧底工作也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
程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敲字回：
【程亿】：纳尼？你是从其他什么渠道挖到了陆虞的最终价格吗？
【程骁勇】：那是当然，我还有其他卧底，你不知道吧
呵呵。程亿心说我可太知道了。
【程骁勇】：我之前的报价比姓陆的高了10个点，还好那位卧底在关键时刻帮我窃取到了果实
【程骁勇】：我已经联系了上百家媒体，让他们在中标结果公示当天铺天盖地撒通稿，我要闪瞎陆虞的狗眼，气他个乳腺发炎！
天哪，还乳腺发炎呢……恐怕要让你失大望了。程亿叹了口气，退出聊天，给大哥提早下单准备了速效救心丸。
*
本周工作圆满完成。
明天是周六，陆令一刚好也打飞的来了D市，程亿就想着跟他在这边玩玩再回。总觉得他好像有心事。
“陆总，今晚有两班回A城的飞机，”程亿点开航班软件APP，“您先回吧，我替你照顾好陆令一。”
陆虞的目光扫过眼前两人，程亿像是笃定了他今晚一定返程，把航班信息截图给他发到了手机。
陆令一也不曾流露出半分不想让他走的意思，还给程亿提了合理化建议：
“订晚一些的飞机吧，让我哥请咱们吃完晚饭再走。”
陆虞：“……”
他是什么很多余的人吗。
“谁说我要走，你们支开我是有什么不轨企图待实施？”
陆令一：“……”
程亿：“……”
天大的误会！他可是掏心掏肺地在为上司考虑。
陆虞工作繁忙，怎么可能陪他们在外玩耍，而且酒店今天依旧没有空房间，三个人俩床，怎么挤。
可听陆虞那意思，压根就没get到他的一片苦心，反倒认为他跟陆令一在搞小团体。
“哥，你要想留就留下咯，”陆令一又开口说，“虽然代沟可能让我们玩不到一块，但毕竟我们也缺钱包。”
程亿一听不对劲，赶紧把自己摘出来：“是你的钱包，不是我们的钱包。”
他虽然也缺，但万万不敢把顶头上司当钱包。
陆令一很大方地拍拍他：“都一样都一样。”
程亿果断拒绝：“不一样不一样。”
又不是你嫂子，可不敢享受这待遇。
陆虞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脸色愈来愈黑。
他的价值就只是一个钱包？
代沟是个什么让人心梗的东西。
“够了。”他冲二人甩出句，“我跟你们一起回，今晚都别住酒店了。去露营。”
“哦？”
“哦？”
程亿和陆令一都愣住了，整齐划一地张大了嘴。
陆虞没再多言，只赏了他们一个裹着胜负欲的眼神。
五点多一点的时候，三人一块下了楼。
程亿是真心觉得陆虞与露营太不配，虽然他们都姓“lu”。
露营这种活动需要自己动手的地方很多。搭帐篷、烤食材、找营地……他不认为二陆任何一个具备这么接地气的动手能力。
“咱们晚上不会直接睡旷野吧。”程亿严重担心。
虽说人生是旷野，但也没必要旷得那么全面，至少睡觉不能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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