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过头，看到了身后站着一名玩家。
玩家保持着攻击的姿势，似乎有些紧张，呼吸急促。
预想的疼痛没有袭来，傅词察觉到了什么，身上黑纹剧烈的抖动起来，他眯起眼睛，隐约看到红毛身后站着一个人。
只是一眼，傅词就已经知道那是谁。
“你……”红毛歪了歪脑袋，可以看得出来眼前的这个玩家等级很低，天赋技能也很弱，甚至手里的道具都是最基础的初级道具。
所以红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这个玩家要冲过来？
“放了他！”宋岩说道。
“哦，让我放人。”红毛难得的来了些兴趣，“给我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我……我……”宋岩不知道什么理由，他现在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冲过来，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要躲在这里？正好看到这一幕。
“哈哈，你真是一个古怪的玩家，不知道神纹玩家的名声到底有多差吗？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一个其他的玩家去救一个神纹的玩家。”
“你还……真……奇怪。”红毛眯起眼睛，“不过你还是太弱了，你以为凭你就想救他吗？”
宋岩没说话，他感觉到周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围绕着他，让他呼吸不畅，他深吸一口气，慢慢的挪动脚步，一步一步的向前走去，
红毛眯着眼睛看他并没有其他的动作，他想知道宋岩到底要干什么？
宋岩慢慢的向前走，他身体受的伤还没有完全恢复，那些因为要清除身上的黑色粘液而割伤的伤口还在不断向下渗着血。
他很疼，但是这种疼痛无关乎身体，更让他感到绝望的是心里的那个绝望，刚才和他一起组队的那些队友基本上都死掉了。
看着曾经那些熟悉的面孔，一个个在自己面前发出痛苦绝望的哀嚎，生机一点点从他们身上消逝，他感觉自己的灵魂也在逐渐被黑暗吞噬。
宋岩越过红毛，走到了傅词的身前，他看着眼前这个几乎没有人形的青年，这是他见过傅词最为狼狈的时候。
他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傅词。
傅词的脸上沾满鲜血，黑纹如蛛网般爬满了他裸露的每一寸皮肤。宋岩只匆匆瞥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他缓缓转过身，将目光投向红毛。
他知道红毛也见过红毛，他知道红毛是同光的玩家，但是不知道红毛为什么会对傅词出手。
“现在所有玩家都要联合起来对抗玉，有什么仇怨等这次副本结束之后在说不行么？”
听到宋岩的话，红毛先是一愣，继而又哈哈大笑起来，笑的眼泪都流出来。
宋岩皱着眉看着红毛，不明白他为什么笑。
身后，傅词挣扎着想要站起身，剧烈的疼痛如潮水般席卷全身，让他数次尝试都徒劳无功。他只能望着前方的身影，从喉间挤出一个字：
“滚。”
宋岩听到了那沙哑的呵斥，身形猛地一顿，却又仿佛充耳不闻，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态。
红毛终于止住了笑，他有些好奇的看着一无所知的宋岩，玩家广场中，大部分都是像宋岩这样的人。
“我很好奇，你为何要救他。” 红毛挑眉问道。
“他从前救过我。” 宋岩垂眸答道。
“哦？” 红毛歪着头，眼神里泛起戏谑的光，“就这么简单？”
“嗯。” 宋岩轻轻点头，喉结在苍白的皮肤下微动。
“原来如此。” 红毛拖长声音，忽然逼近两步，“所以你想救他 —— 用一命换一命？”
宋岩指尖一颤，睫毛在眼睑下投出细碎阴影。
红毛忽然低笑出声，指尖摩挲着刀柄发出轻响：“我不杀他也行 ，你替他死如何？”
“好。”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宋岩就立刻答应下来。
红毛挑眉，指尖摩挲着刀柄发出轻响：“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让他走吧。”宋岩上前一步，走到红毛身前，“你可以杀了我。”
红毛眯起眼睛，看了看傅词，又看了看眼前的宋岩，“你知不知道，他其实死不了，即使我现在杀了他。”
宋岩点头，“我知道。”
“明知如此还要换？” 红毛忽然贴近他的耳畔，“你就这么想死？”
“嗯。”宋岩已经失去对生的渴望，原本也只是等死而已，如果最后能够偿还傅词曾经救他的命，也不错。
“不……不……要。”傅词艰难的发出两个音节。
红毛饶有兴趣的瞥了一眼傅词，又看向宋岩，“行吧，既然你执意如此，那我便如你所愿。” 红毛笑意未减，手中刀刃却骤然扬起。
一道寒光掠过宋岩的脖颈，温热的血珠如破碎的红珊瑚般飞溅，滴落在傅词染血的衣襟上。
那温度灼得他指尖发颤，躺着的身躯竟猛然抽搐了一下。
他眼睁睁看着青年的脊背慢慢弯折，像被狂风折断的竹枝，最终重重砸在青灰色的地面上。
傅词的喉间涌起腥甜，张了张嘴，却只发出破碎的气音。
黑纹终于覆盖到身体的最后一个地方，红色心脏终于被黑色完全包裹。
第247章 黑湖 这是我的白金钥匙
九山走到了学校对面的便利店, 轻轻拉开了便利店的大门。
门轴转动的瞬间，仿佛触发了某种隐秘的机关。原本昏暗的店内突然亮起暖黄色的灯光，照亮了逼仄空间里的景象。
褪色的收银台歪在墙角，几排货架上零散摆着积灰的罐头与过期杂志, 塑料价签在轻微晃动。
“欢迎光 —— 临…… 非开启时间……”
电子音卡在机械的尾音里, 灯光突然又被吸入黑暗。货架阴影里传来细碎的摩擦声, 像无数条干瘦的肢体在塑料包装间扭曲蠕动
铅灰色云层沉甸甸地压着鳞次栉比的旧楼群, 九山握着便利店玻璃门把的手缓缓松开, 后退着跨出店门。
墨色街道不知何时织起了雨帘。
不是寻常的雨 —— 那雨滴是凝结的黑，砸在地面时发出 "嗒嗒" 闷响, 绽开细碎的墨色水花, 仿佛大地被灼出一个个焦黑的伤口。
这条平日聚集着各类鬼怪的街道，此刻掀起了慌乱的涟漪。
青面獠牙的妖物们佝偻着脊背，披头散发的鬼影拖着冗长的裙摆，纷纷朝着各个建筑的阴影里窜去, 形如被无形猎手追逐的兽群。
他们躲避的不是别的, 正是这漫天坠落的黑色雨丝 。
这是可以吸食生命的雨。
雨幕很快织就了空寂的结界。当最后一个抱头鼠窜的魅影消失在街角，长街中央只剩下九山孑立的身影。
他仰头望着雨幕, 任由那些粘稠的黑色液体爬上蓝白相间的衣襟, 洇染出层层叠叠的墨斑，宛如夜空中逐渐蔓延的乌云。
……………………
崇文中学。
许言攥紧神龛残木，膝盖抵着墙根缓缓发力，将半倾的神龛扶正。
雕花木架上半部已碎成齑粉, 残片狼藉地啃食着地面，唯有下半截底座勉强维持着供奉的姿态，裂痕如蛛网般攀爬上黑色的漆皮。
黑玫绕着房间踱步，琥珀色瞳孔映着少年吃力的模样, 她却没有上前帮忙的意思，粉鼻皱起：“血腥味混着香灰，比鬼身上的味道还难闻。”
神龛腹腔空洞洞的，唯有底座凹槽里凝着干涸的斑点，像凝固的泪痕。
许言指尖蹭过斑驳的木纹，忽然听见玻璃轻响，黑玫走到了窗户边，手指轻敲着玻璃。
“下雨了。” 她昂起下颌，黑色的裙摆在暮色里泛着暗光。
沥青地面蜿蜒着蛛网状的黑色细流，从教学楼墙角渗出，正顺着地势向操场蔓延，像某种活物在夜色里舒展触须。
黑玫眉头紧皱，小声的嘟囔，“又来了，怎么会这么快。”
“好了。”许言没有接话，他直起腰，校服后襟蹭上了墙皮，
黑玫缓缓转过头，盯着那座残破不堪的神龛，又幽幽叹了口气。
她缓步走近神龛，在它面前驻足，修长的手指轻轻伸入神龛内部。
刹那间，一道漆黑的门缝在她身后悄然浮现，如同一道撕裂空间的伤口。
门缝迅速扩张，黑色的门扉不断延展，最终化作一扇与寻常房门无异的门户，静静矗立在昏暗的房间里。
门轴发出一声细微的吱呀声，仿佛沉睡已久的巨兽睁开了眼睛。
门扉缓缓开启，一只苍白的小手从门缝中探出，
黑玫将手缩了回来，转头看到了穿着红色裙子，模样几乎与她相同的红玫。
“你可终于来了！”黑玫立刻跑到红玫身边，一把将她拉出来，“怎么回事？这和计划不一样啊！”
红玫从黑暗中走出，站到坚实地面上，才轻呼出一口气，活动了一下肩膀，“出了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能比这更重要？你知不知道，无面者都走了！”
“知道。”红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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