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从裸露在外的线头上看，应该是被人暴力扯断了。
算上丢失的那颗珍珠，一共七颗。
这个数字太巧了。
他在其他房间搜查的时候也在各个房间里看见了不少玩具，上面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象征着数字的装饰。
但只有这个洋娃娃是触发主线剧情的关键道具。
不多想都不行。
“没什么特殊的，”小七忽然开口说道：“一个普通的洋娃娃而已，和其他的玩具一样。”
顾微注意到她漆黑的眼瞳中一闪而过的躲闪和窘迫，识趣的没有多问。
【恭喜玩家顾微完成隐藏任务——找回小七的眼睛，100积分已发放。】
【三楼灯光昏暗，幸好，你凭借你最擅长的侦查和猜想成功找到了小七的眼睛，在此过程中，她似乎有什么心事，但是不愿意告诉你。】
【系统提示，请尽量获得小七的信任，但，不要忘记自己来到密林古堡的目的。】
顾微换了个话题，“那就和我说说你自己的事吧，比如……你口中的‘哥哥’指的是谁？”
他蹲下身，温柔又不容拒绝的抬起头，让小七看着他的眼睛，不错过她脸上的任何一丝神情。
原本根据目前所掌握的信息，顾微心中已经有了一丝猜想。
古堡中先生的孩子有六个，而这个小女孩叫“小七”……
那他口中的哥哥，会不会就是古堡少爷中的一个？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小七的眼神忽然复杂起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问：“你是指副本中，还是副本外？”
顾微一愣。
下一秒，耳边骤然响起尖锐的警报声——
【警告——！发现未知错误！主线剧情发生偏离！检测到NPC小七存在意识觉醒的风险，正在上报！】
顾微猛一抬手捂住自己的额角。
系统尖锐的警报声像是一根钢针，狠狠在他太阳穴中搅动，就连思绪都有一瞬间发生了停滞。
怎么回事？意识觉醒？
这十年后的副本怎么比十年前还不稳定？什么NPC意识觉醒？
十年前有这种BUG吗？
【副本能量产生波动，直播间已关闭，正在进行修正……】
直播间里，观众们听见的则是一系列“哔哔——”的声音。
甚至就连小七刚刚的那句询问，都被屏蔽掉了。
所以他们现在根本听不见顾微和小七在说什么。
【加密通话？系统还有这功能？说好的观众至上呢？】
【嗯？怎么回事？还有什么是观众不能听见的？】
【只见过为了防止剧透屏蔽主播的，还是第一次见屏蔽观众的。】
【真的烦好吗？直播小助手呢？这真的很影响观感啊，系统崩了？】
直播间的画面开始出现雪花，像是老旧的电视机。
下一刻，屏幕一闪，画面瞬间消失。
小七双眼恍惚一瞬，瞳孔失焦，忽然抱头痛苦的尖叫，
“又来了！这种声音！系统！我草你大爷！你异化我还不够，还要清除我的意识？！”
顾微刚回神就听见这一句粗口，一时间愣了一下。
他没想到小七这么乖巧的孩子竟然还会爆粗口。
但是，他竟然觉得毫无违和感。
“又？小七，你以前经常听见这种声音？”顾微出声问道。
虽然这个问题与他的任务无关，但他心中有种预感。
若是不问清楚，恐怕他会错过很重要的信息，他会很后悔。
他从不做让自己后悔的事。
“系统这个王八蛋，我刚被异化的那几年，天天听见这种声音，它想……它想清除我的意识……”
“异化？”顾微蹙起眉：“什么意思，你以前是玩家？”
“哈！我以前可是……最强玩家！”即便头痛欲裂，小七也依旧恶狠狠的说，语气中颇有自得之意。
顾微看着她痛苦挣扎的样子手指微动，
“别说了小七，我不是一定非得得到答案，说得越多，系统对你的惩罚就越重。你不是说，你要等你哥哥吗？若是你没有了意识可就等不到了。”
小七咬牙切齿与系统抗衡，但终究还是选择了妥协，不再开口说话。
这条蛇说得对，自己还要等哥哥来，不能就这么没了意识。
要是被哥哥看见自己变成一个没有意识只知道杀戮的诡异，哥哥可是会生气的。
因为哥哥最痛恨诡异。
他说过，他绝不会与诡异为伍。
第27章 害怕吗？
待大脑中剧烈的刺痛平息下来，小七变得有点失落。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无用，在系统的绝对规则面前，她无论做什么都会被镇压。
为了自保，她甚至就连哥哥的存在都说不出口。
【修复失……失……成功！直播间正在开启，10、9……0】
【直播间已开启，请玩家尽快推动剧情，取悦观众。】
顾微摸了摸她的头：“我们换个话题吧，小七，你是先生的第七个孩子吗？”
小七安静下来，擦了擦脸上的汗，本就脏兮兮满是污泥的脸这下更加看不清原来的样子了。
不过她并不在意，似乎已经习惯了。
这次，在顾微摸她的头的时候，小七没有再躲闪。
以前的玩家总是用尽手段从她这里套信息，从来不管会对她造成什么影响。
就连很久以前做玩家的那段时间，每个人靠近她也是带着目的。
没有人会在乎她喜不喜欢，想不想说。
除了哥哥。
不过眼前这条蛇也还不错，不管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至少减少了她的痛苦。
她对顾微的印象还不错。
但还是没有哥哥好！
“对，你猜的没错，我是那老头儿的第七个孩子，没有名字，因为排行第七，所以他们都叫我小七。”
小七踹开脚边的那把大剪刀。
自从被顾微提醒，想起了一些以前的事，她瞬间就觉的手里的剪刀不香了。
顾微心中了然。
“那你今年多大了？”顾微又问她，依旧很亲和的样子。
“不记得了，应该挺久了，反正我一直是这个样子。”
“你的房间在哪里？我找了一天都没有找到。”
“没有，我没有房间。”
顾微愣了一下。
古堡面积不小，也有不少精致摆件。
按道理来说身为古堡的主人，先生应该非常有钱，不至于连一个小姑娘的房间都没有。
“那你……”顾微神色有些复杂。
并不是同情，他早就没有了这种感情，他只是觉的惊讶和不解。
“我一直待在三楼，精神不太好，有的时候清醒，有的时候不太清醒。”小七提起这个脸上有点气愤，
“那个死老头不让我下去，但是每次我清醒过来的时候都会发现自己不在三楼，身上沾着血。”
小七抱着手臂翻了个白眼。
她原以为顾微会继续问她平时都在做什么，青年却问：“害怕吗？”
小七意识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自己幻听了：“什么？”
她低头看向蹲在自己面前仰着头看她的白发青年，一时愣住了。
他的眼中没有恐惧和厌恶。
以前那些玩家在听见她的自述之后，要么就是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的逃跑，要就是痛恨厌恶她，以为她吃掉了尸体。
天知道她听到的时候有多无语。
吃人？
她还不至于饿成那样，她也想知道尸体去了哪里。
可惜没人听她解释，渐渐地，她也就不再在乎了。
管他的，反正这些玩家过不了多久也会变成一滩血水，她懒得狡辩。
但她从没想过有人会问她这样的问题。
害不害怕？
小七怔了怔。
她不记得了。
或许是有的吧，她不害怕杀人，也不害怕尸体，她害怕的是——
她变成了诡异，一个被副本同化，身不由己以杀戮取乐的诡异。
但后来，她就不怕了。
因为太多了，鲜血化作荆棘，她的良心早就已经鲜血淋漓。
挺好的，哥哥总是担心我会受欺负，现在不会了，她想。
现在人人看见我都害怕。
“怕个屁，死人又——”
小七满不在乎的说道，声音忽然低了下去，似乎想到了什么，语气有点低落：“死人又不会复活……”
是啊，死人又不会复活，她在等什么呢？
等待，真的有尽头吗？
“我平时就在这里打发时间，直到你们来的那一天，死老头让我去扮演玩家，说是给他提供什么养料，我不听他的，他就让我照镜子，让我看着自己变成一个扭曲的怪物。”
她抠了抠自己脸上的一块污泥：“所以，我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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