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啦”一声，白袍被扯开，露出一张陌生而震惊的脸。
眷站起来，满眼猩红，“不准去。”
他不能放这个人离开，否则他十几年的伪装都会功亏一篑。
他这一瞬间的力量爆发令对方意想不到，被扯得跌倒在地。
他回头看见眷仿佛厉鬼一般的样子，喃喃道：“十几年前的传言果然是对的，你就是恶种！”
龙看着这一幕，在他的脑海里说：“哦～他要去告发你，怎么办怎么办？！”
它状似着急的喊着，语气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他怂恿着：“尸体不会说话，杀了他吧。”
他似乎对于血腥的场面乐见其成，一遍遍重复：“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闭嘴！”眷暴喝一声。
他呼吸急促，手上从没沾过血，干干净净，因此心里痛苦挣扎，一时难以下决定。
龙还在劝说：“死亡能够助长你体内权柄的觉醒，不试试看吗？我能感觉到，他的力量不比你高多少，你拿手边的烛台当武器，出其不意砸到他的头，就能战胜他，然后再……”
“我让你闭嘴！废物！”
龙：“哈？！”
眷苍白的手指猛的攥住一旁的黄金烛台，手背青筋暴起，用最原始的力量，将那个天神族狠狠摁在地上，举起手中的烛台，骤然砸下！
砰！
鲜血四溅，那个天神族只发出一个“救”字，就被黄金烛台狠狠击中太阳穴，立刻凹了下去。
血立刻就溅在了眷的脸上。
他心里的想法只剩下了不能让这个人说出去，其他的已经暂时抛之脑后了。
他粗喘了几声，看着晕过去满脸血的天神族，心跳难以平静。
还不够……还不够，只是晕过去了，他要是醒过来，知道自己想杀他，一定会逃跑，然后将主殿领使是人类的事告诉整个天神族。
不行，他会死的。
玖以及大半个主殿的天神族都会被视为帮凶。
他们都会被送上弑神台。
眷十几年都在谨慎的活着，每天都在害怕被戳穿谎言的那一天。
他战战兢兢的在台上扮演着独角戏，直到这天有观众发现了阴暗角落里的他。
终于结束了，他想。
头顶的铡刀终于落下，终于有人……看见了真实的他。
第370章 “就是忽然觉得你挺可怜的。”
“有什么变化吗？”龙在他脑海里看着这一切，语气戏谑。
眷握了握自己的手，并没有感觉到明显的变化。
他暂且不知龙的话是真是假。
“你要怎么处理尸体？”龙问他。
眷依旧死死的攥着烛台，融化的蜡滴在手上，就算被烫伤也没有任何反应。
他摁着的天神族已经晕过去了，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但眷知道，他还没死。
天神族的生命力很顽强，这点皮外伤很快就能愈合。
他需要……弑神台的火……
但弑神台离这里太远了，而且这种火被严加看管很难取来。
这种对于天神族来说致命的火，每次使用都有详细的记录。
眷站了起来，腿已经发麻，起身的时候踉跄了一下。
他嫌自己身上的金边白袍碍事，抬手抓住领口，猛得一扯！
刺啦一声响，金边白袍直接被丢在一边。
黑色的长发没有遮挡的垂落下来。
“龙，你有办法对不对？”
“没有。”
“你有，”眷坚定的说，“你一定想用我的躯体做点什么，所以这副躯体是生是死，对你来说很重要。”
“……我没这么说过。”
眷知道自己手里的筹码太少，说服不了他，干脆孤注一掷的快步走到一旁，从座椅下抽出一把匕首。
“铮”一声，雪亮的白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他声音依旧在微微发抖，但手里的匕首却没有丝毫动摇，
“反正也是死，你要是不帮我，我现在就自杀。”
他的目的太过明显，如果不是实在没得选，眷也不想用这种拙劣的手段让自己活下去。
“啧……我居然看走眼了……”龙有些暴躁的喃喃道。
它在眷的脑海里喷着鼻息，像是被气得不轻，
“你知不知道我要是动手得冒多大的风险？！灾厄那家伙说不定还在盯着我……这可不是低等文明！我要是擅自插手文明走向，必定要走向消亡！”
“哈……！”眷短促的笑了一声，大殿里的血腥味隐隐拨动着他敏感的神经：“龙，你也没得选。”
他的脸色阴沉下来，长时间不见天日导致他的皮肤苍白的不正常，仿佛玉一般，一摔就碎了。
眷声音冷沉：“我不管什么文明不文明的，你的事与我无关，龙，杀了他，处理掉尸体！”
“该死，我真是上了条贼船！”
神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听起来十分匆忙，似乎非常着急。
眷右眼皮猛得跳动起来。
龙也意识到了形势的危机，立刻一咬牙，语速极快的说：“走过去，把手放在他身上！”
眷在他声音刚刚响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动作，闻言立刻抬脚走过去，蹲下身，手搭在他肩膀上。
下一刻，昏迷的天神族立刻无声化作一阵黑雾，尽数被吸收进手掌中。
没有留下一丁点痕迹，连血迹都被吸收干净。
“领使！眷！”泽的声音在殿外响起，下一刻“砰”的一声将大殿禁闭的门打开。
轰然一声巨响后，他看见了脱下白袍，一头黑色长发，背对着他的眷。
那背影欣长，略有些清瘦，正站得笔直，抬头看着面前的六翼天使神像。
“领使？”
眷强行摁下自己发抖的手和怦怦狂跳的心脏，转过身，面容毫无遮挡的暴露在泽的眼中。
泽瞳孔一缩，立刻低下头去，“您怎么……”
眷平静的看着他，眼神冰冷充满打量。
但他心里紧张的要死。
他不知道刚刚那个天神族来的时候有没有被人看见。
“找我有什么事？我正准备换身衣服。”
泽低着头，不敢看他，偏头看向淮。
九岁的孩子跟在他身边，明明是继承人，却和泽离得远远的，眼上蒙着白布，垂着手一声不吭。
“梦殿最近在进行筑梦的最后阶段，淮可能没人照看，而且，我原本想请求您，帮他看看眼睛。”
淮听见后面无表情的往前迈了一步，仿佛一个上了发条的人偶。
僵硬而麻木。
他看不见殿里的场景，也不知道眷脱掉了白袍，所以依旧直愣愣的抬着头，没有动作。
“您是神，您一定……有办法的。”
眷没办法，他现在自身难保。
他还得排查刚刚那个天神族有没有在见他之前，把他的消息传出去。
但他没有拒绝的理由，他对外声称自己是神，为了这个谎言，他得一次次的欺骗世人。
“嗯，他的眼睛我不保证治好，但他可以在主殿住一段时间。”
眷心里有些慌乱，只想把泽打发走。
梦殿的人在这里，他浑身都不自在。
泽抬头看了他一眼，似乎有话想说，但最后还是止住了。
他微微垂眸，缓步离开了。
大殿内再次陷入一片寂静。
眷心里骤然松了一口气，轻声道，“淮……？过来，我看看你的眼睛。”
大殿内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淮似乎并没有认出他，从进入神殿后就一声不吭。
别人让他做什么，他就做什么。
他在眷的面前站定，一动不动。
眷咳了一声，似乎是第一次见面一样，开口问他：“眼睛是怎么回事？”
淮沉默了一瞬，似乎正在组织措辞，简单地说：“我的眼睛有了自我意识，总是想要左右我的思想，我就把眼睛弄瞎了。”
龙在眷的脑海里惊叹一声。
眷假装没听见，顺着往下问：“你怎么知道你的眼睛有了自我意识？”
淮语气平淡，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因为它会说话，它说它叫【智械】，隶属【观测】座下，来自高等文明。”
话音落下，眷脑海中的龙忽然剧烈的咳了几声：“观……观测？！”
眷微微皱了皱眉，在脑海里问他，“怎么了？你认识？”
“不认识……没什么，就是忽然觉得你挺可怜的。”
第371章 “为什么当初从花池里选中我的，不是你？”
眷不明白自己哪里可怜，但他没有在这个问题上深究。
处于照顾的心理，眷多问了一句，“龙，你有办法治好他的眼睛吗？”
“没有。”龙立刻回答没有丝毫迟疑，压根不想帮他。
眷有些惋惜的叹了口气。
那就真的没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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